万里鬼丹道:“过几天,仙盟设宴,和薄秋雨吃个便饭。”
谢泓衣冷冷道:“父王也想请你到悲泉一聚。”
这舅甥二人口头上还有些亲眷之谊,真动起手来,却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炼影术下,片叶飞花,都可化作刀剑,潜行藏迹,防不胜防,一时间到处都是纵横的乱影。
万里鬼丹高大身形却如狂舞的薜荔一般,藤蔓飞旋,地皮被掀起了一轮又一轮。
“还不够!就这么点本事?等你登仙了,说不定挠人还疼些,现在?哈哈哈,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我登不登仙,你说了不算。”谢泓衣道,“聒噪、刚愎,到老了还是朽木,空而无心!”
他少有和人近身缠斗的时候,往往一击定生死,此刻更是杀气四射,毫不掩饰锋芒了。
单烽一抬头,心里却疾跳,谢泓衣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万里鬼丹道:“这么护着他,他能喂得饱你?”
二人齐齐一滞,单烽对往事所知甚少,却丝毫不碍着他肺管子一阵抽搐。
“你说什么?”
万里鬼丹将头一侧,阴沉的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倒像是刻在木板上的。
“听说没了真火的火灵根,是缩卵啊?丹田都废成这样了,要不是有人替你浇灌他,做了他的炉鼎,他能活到——”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轰在他面门上,发上天珠迸碎,五官都被砸得倒陷进颅中。
巨大的窟窿,散作藤蔓,灵活地一错,重新拧成万里鬼丹的脸孔。
单烽道:“我去你……舅姥爷的油浸枇杷歪瓜藤!”
藤蔓迎风暴涨,忽而坠下铜缸大的一口巨瓜,千钧之重,将单烽砸得脑中嗡了一声。
继而张开血盆大口,从头顶喷出一轮雹子似的瓜子来,一时间碧雾弥漫,满地都是腐蚀出来的窟窿。
“他是你外甥啊,你敢这么辱没他?”
“发霉的老东西,尖头尖脑绿橄榄,肚子里头长木耳,嗓子眼儿里长船蛆,趁早劈了叉做棺材板儿!”
“还说不是歪嘴子老瓜?几百年的发霉老瓜子儿,能毒死谁?老子把你藤藤都掰了!”
他将万里鬼丹骂了个狗血淋头,身法却毫不含糊,始终护着那一道薄薄的淡影,二人携手,把藤拆了百来遍。
万里鬼丹却是属棉花的,一拧就蛇一样地分叉,一劈就漫天织网。
瘴雾中,单烽虽扯着老瓜藤在地上狂抡了百来下,自己却七窍流血,皮肤缝隙里喷出血雾来。
对付万里鬼丹这样的老怪物,寻常的功法招呼上去,根本就和挠痒似的,非得血肉泡影不可。
影子扯着他,一把甩在身后。
伴随着吹蜡烛似的一声轻响,空气碧雾凝滞,连着万里鬼丹的身形一起,化作了熟悉的血肉粉尘!
谢泓衣的身影短暂地浮现,蓝衣已被血染,七窍中鲜血狂流,如此恐怖的消耗,甚至让他目不能视,双耳俱聋。
单烽当即冲上前,抱住了他。
“谢霓!”
短暂的寂静。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