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嗅见那一缕熟悉的冷泉香,扭头去看,只见一幅淡淡的蓝影在案边浮现,谢泓衣伏案而睡,脊背微微起伏,也到了转醒的边缘。
谢泓衣怎么也进来了?
薛云冷汗狂涌,头一回怀念起了那副能钻地缝的猴躯,谢泓衣可是能认出他影子的!
如此陋室之中,根本无路可退,谢泓衣一睁眼睛,他死期立至!
单烽压根没顾上薛云。
从出乐极生悲阵至今,他急着找人,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这会儿一颗心终于落定。
“霓霓?你还好吗,死猴子有没有对你动手?”
谢泓衣在手肘间转侧,露出一小片玉瓷般莹洁的侧脸。
睫毛是静谧的一泓乌影,仿佛觉得灯火刺目似的,轻轻一晃荡,底下的眼睛还含着倦乏的睡意,看起来异常晶莹。
这眼神竟令单烽心里一麻,满肚子的酸水再也憋不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杀他们便是为了这个?为什么隔了这许久?
——还有谁?
妒意刚一升起,单烽就嗅到一股细微的血腥气,心中大急,当下把杂念抛在一边,凑近去看。
有血。谢泓衣蓝衣的脊背处被浸湿了一小片,单烽瞳孔紧缩,一手伸向对方衣裳里,却被拍开了。
单烽道:“你受伤了?”
谢泓衣身上的伤势,和此刻的拒绝姿态,都让他心中急躁,两只炽亮的金色瞳孔如受威胁一般四下打量。
第一个照见的便是薛云那难看至极的脸色,这小子就怕把心里有鬼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单烽这会儿就是连喝凉水塞牙都要记在这家伙头上了,一字一顿道:“今日你们金家就绝后吧。”
薛云还死死盯着谢泓衣,那恶心黏腻的眼神,令单烽恨不得一把抠了去。
他抬手就是一拳,把薛云砸翻在画案上,凌空喷出一口血箭来,眼看就能连人带案被劈成两半,那长案上忽而腾起一阵柔柔的绿光,将单烽反推了回去,直直栽向谢泓衣身上。
一行翠绿小字亦在薛云头顶浮现。
“入我绘药宗,须协力作画,不得同门相残。”
“不得损毁画具。不得浪费原药。”
“第一重试炼已始……”
还有禁制?
单烽眼疾手快,收力及时,一手环护住谢泓衣,要不然非得把脆生生的小殿下砸碎了不可。
谁知谢泓衣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力道不重,却震得单烽眉梢都跳了三跳。
单烽半晌道:“你竟为了他打我?”
薛云坐起来,怔怔道:“你竟为了我打他?”
单烽如遭雷击:“霓霓,难道……你真和他有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