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脸,却是无可错认的属于单烽的气息。
发烫的肿痛,让他在撞到单烽膝上的一瞬间,便浑身一震,发疯一般挣扎起来,散乱的黑发萦满二人身周,使得对方的神色越发晦暗不明。
单烽就这么半跪在地上,死死抱着他,灼烫的吐息一股股浇在他颈窝上,将铁水倒灌之苦,尽数倾泻给他。
谢泓衣闷哼一声,报复一般死死咬住单烽喉口,血腥气弥漫,几乎连皮带肉撕扯下来,看不见的金环在齿间磕碰。
单烽道:“我的徒弟,你杀过他们一次。”
“原来是你的好徒弟啊。”谢泓衣道,“能养出这么多夹着尾巴的豺狗……难怪你的味道,和他们也没有区别。”
“那就再重一点。尝出来了么?”
谢泓衣怫然道:“他们是腥的,你是苦的。”
“酸涩咸苦,都是你教我的,”单烽道,“对,我是很生气,扇肿了,再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思,野狗也不行。可你一皱眉头……我尚且舍不得,他们竟然敢烫你,还弄到那么深的地方——”
谢泓衣松口,单烽单手按住他后颈,目光森然向四周扫射,神智时而混沌,时而清醒,几乎被活活扯碎了。
“师徒一场,有些事我没能教会你们,”单烽道,抓着谢泓衣一只手,牢牢按在下腹,“真火,是这么用的。”
一股炽盛的真火,汇入丹鼎,属于年轻弟子的身体,未必能有多么高深的修为,可经由单烽催发后,便积蓄起了毁天灭地的威势。
谢泓衣神魂战栗,毫不怀疑,自己将在下一瞬间灰飞烟灭。
对他而言,火是剧痛,是刻骨的本能,是不堪而混沌的回忆——
单烽道:“怕不怕我烫坏你?”
谢泓衣摇头。
红莲倾泄而出,却避开了谢泓衣的身周。
莲瓣轰然怒放,殿中的一切,牡丹白骨俱飞灰,所有熟悉而陌生的脸孔,包括单烽自己,都被烧成了一股股赤烟。
万千杂念,却被烈火洗净,只剩下本能。
——焚毁这一切,我要他出淤泥而不染!
暴力破阵的后果,就是整条巷子都被炸成了废墟。
蜀葵花和金身一齐飞溅,漫天符灰里,单烽被气浪冲到了主街上,却毫不在乎,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尽快,尽快见到谢泓衣!
谢泓衣真的用他们做过炉鼎?可还有隐情?
他刚站起身,就有一列黑甲武士冲了过来,为首的惠风和他对上目光,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下一刻,两人同时开口。
“他呢?”
“城主呢?”
惠风脸色惨变:“你也没见过城主?”
单烽劈手抓住他,问:“你问我?他不是好好地待在府里么,出事了?”
那神情极其恐怖,令惠风打了个寒颤。
“刚刚有个人,扮成你的样子,拿着那顶凤冠,把城主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