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了下来,纪清雨披了一件绒毛外套,冷空气不停地往他身体内钻。他们沿着走廊找了一下,很快便在医院的拐角发现了两人。
骆笙穿着潦草随意,便宜羽绒服往身上一裹,下巴埋进有些起球的二手围巾里,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大叔。站在他对面的傅云柏则衣冠楚楚,剪裁匀称妥帖的衣服让他显得难以亲近,精致到最后一个西装纽扣。
“你离开我就混成这样?”他皱了皱眉,想伸手撩开骆笙的碎发,被骆笙一巴掌拍开。
“那都是拜你所赐。”骆笙的语气异常冷淡。
“外面都是保镖,你以为你今天还跑得掉吗?”傅云柏哼笑道,他的神情专注地盯着骆笙,“你怎么变了这么多,我差点没认出来,小阿笙。”
这个称呼显得有些亲昵,骆笙却没有半点反应,看眼前人依旧只有憎恶、反感甚至是……恨。
“那你就试试,看看我能不能跑第二次。”骆笙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出这段完整的话。
傅云柏面无表情,专注地看着骆笙:“你还是一样,这么固执。”
“我警告你,在孩子们面前,别自找难看。”骆笙呛回去。
“你在我面前难看的时候还不够多吗?”傅云柏讽刺地笑了,毫不顾忌地伸手要去抓骆笙。可骆笙迅速从兜里拿出一把原子笔,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傅云柏的神情终于变了,他微微睁大眼睛,伸手去按骆笙的脖颈,原子笔在傅寒的手背上划出一道可怖的口子。
窗外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掉光了叶子,仅剩的几片在寒风中摇曳。
“你疯了吗?”alpha的语气终于变了。
“傅云柏,你再敢惹我,我就自杀。”
纪清雨捂住囡囡的眼睛,退回房间里。
“哥哥,他们到底是喜欢彼此,还是讨厌呢,骆笙叔叔从来不会对人这么凶。”囡囡抓着纪清雨的手,疑惑地问。
“谁知道呢。”纪清雨摇了摇头。
他们之间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别人怕是半点都窥探不得。
半晌后骆笙折返回病房,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先行离开。
大概是看出了纪清雨的担忧,傅寒宽慰道:“放心吧,现在,无论是你还是妈妈,我都护得住。”
之后几天还有数不完的检查要做,纪清雨在各种繁杂的检查间隙试图喘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捞起桌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准备找一部肥皂剧打发时间。
肥皂剧没找到,纪燃的报道倒是一大堆,他这些年算计得不只纪清雨一个,可谓是恶行累累,在傅寒的大力推动下终于判了,估计从今往后,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同时,巨额的赔款也找上门来,数量大到令人咂舌,光是解约费就是个天价数字,更让人汗颜的是,背后举报和揭发他的人居然是傅云生,那位他自以为能够拿捏住的老情人。
纪清雨看着报道,纪燃本来在法院开庭也仍旧笑得出来,可补充的证据一个接一个狠狠往他脸上砸,他虚情假意的笑也终于挂不住了。最后,在看到傅云生的一瞬间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娱乐博主大肆报道,纪清雨正看得津津有味,放在手边的电话却响了起来,真是不能念叨别人,手机上显示出一个久违的名字。
纪燃。
纪清雨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几秒,最后接了起来,纪燃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点杂音都没有,直到旁边有人催促他才开口:“我想再见你一面。”
“你在哪?”纪清雨的手上还埋着滞留针,医院有做不完的检查项目,他已经很久没去想纪燃的事,对于他这位亲爱的弟弟,他其实觉得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京郊松山路二号监狱。”纪燃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旁的声音却冷漠地说,“到时间了。”
“我等着你。”纪燃最后留下一句话,像一句生冷的叹息,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第49章
一回到京市果然还是不适应,冬天很冷,冷得彻骨。
纪燃的这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底牌,纪清雨绞尽脑汁思考也没有想出来,最后甚至荒谬地想,对方总不会是来跟他叙旧的吧。
手术前夕,纪清雨还是去见了纪燃。
监狱的位置很偏僻,围在一片小山上,纪清雨走了很久才看到监狱的围栏。
探望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狱警看到纪清雨,眼睛睁大了一些,纪清雨有些警惕地看回去,结果下一秒他的面前伸过来一张纸和水笔,狱警有些激动地说:“老师,我是您的粉丝。”
纪清雨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居然也有粉丝了吗,他有些好笑又受宠若惊地接过笔,给他签了个名。
松山跟它的名字一样,是个寒冷又长满松树的地方,纪清雨在狱警的带领下走进去,停在探望室的铁栅栏前。
纪燃还是那副样子,这样艳丽的花盛极一时后衰败了,他手上带着手铐,眼睛阴冷地盯着纪清雨,却很难再看出过往的神采。
纪清雨拉开座椅,坐在纪燃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