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陆绥安举起软剑径直砍断那一支背后箭,又举起手中软剑直接一剑射出,树梢上的黑衣人瞬间惨叫落地,而下一刻,却见陆绥安抓住那支断箭直接朝着沈安宁方向笔直射来。
沈安宁吓得一度死死闭上眼,少顷,身后一人忽然抽搐一声倒地不起,沈安宁一扭头,才见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时摸到了她的身后,险些将她一刀毙命。
然而,还来不待沈安宁感到后怕,这时,又见对面屋顶乌压压竟再度赶来一批黑衣人,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这时,死卫江洵见情况不对,立马大喊一声:“主上,快走。”
话一落,在箭雨中,只见陆绥安一刀砍断车辕,一手揪住沈安宁,将她架上马背,而后翻身上马,一边蹬马,嘴里一边怒吼一声:“抱紧了!”
下一刻,便见陆绥安解下肩上斗篷,朝着空中一挥,接过十数支暗箭后,径直搂着沈安宁驾起马驹竟直接朝着对面河畔一跃而过。
马儿的嘶鸣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河道。
第119章
话说,那些黑衣人追到半路终于被陆绥安尽数甩开。
他抱着沈安宁驾马在宵禁的街道一路飞速狂奔。
等到终于安全赶到沈家,陆绥安将她顺利抱下马时,沈安宁还一度有些晕头转向,只喘着粗气,久久缓不过神来。
方才在箭雨中穿行,方才横跳过河道,方才那刀光剑影的一幕幕,只觉得就跟做了一场凶险万分的噩梦似的。
行刺?
他们方才是遇到行刺了吧?
这是天子脚下发生的事情么?
紫禁城旁,怎有人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当街暗杀朝廷命官?
显然,沈安宁与人无仇无怨,她自问没这个能耐,能够引得这么多批杀手来争先恐后的诛杀她,若不是为她,那么很是一目了然,今日这场行刺,是冲着陆绥安来的。
毕竟,陆绥安现在身上这一身重伤,听说就是当初在江南遇刺得来的?
所以今夜再度遇袭,还是因江南那桩贪污大案的缘故么?
蓦地,想起那日在郊外遇到的那一队队车马,那一队队沉甸甸的车队。
本以为江南之事已然了结,没想到非但没有结束,竟还一路追杀到了京城?
话说,沈安宁脑海中一时有些千头万绪,不知为何,这一刻只觉得莫名有些慌乱不已,她记得前世不曾经历过这般凶险之事,然而如今,自陆绥安下江南之后,总觉得有什么好似全然超过了她的预见和掌控,让她心中没由来有些不安,譬如陆绥安负伤,譬如张绾的觉醒,又譬如今日的刺杀,一幕幕全都同前世截然不同。
然而还压根不待她一一梳理,一扭头,便见陆绥安一手紧紧拽着马绳不放,沈安宁目光一抬,这才见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半边身子都倚在了马身上,而垂落在身侧的另外一条臂膀竟一度抖动得十分厉害。
陆绥安身负重伤,本就重伤未愈,本该卧病在床好生养伤,结果他偏不听医嘱,非要下榻不说,今日又遭此凶险,沈安宁甚至不敢想象,今日这番折腾下来,他现如今身上那伤口究竟是何等模样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守门人将门打开,一见他们二人,守门的护卫立马慌乱跑了过来,沈安宁压根来不及解释,当即只立马大声吩咐道:“快,快派人去将吴大夫请来。”
又赶忙一面吩咐人立即备水,一面转身看向身侧之人,犹豫片刻,当即当机立断吩咐道:“你,随我进屋包扎一下。”
话一落,这紧迫时刻,沈安宁已顾不上从前恩怨,只预备立马搀扶他进屋,却见这时陆绥安忽然转过身来,毫无征兆的,竟忽而再度将她一把牢牢搂入怀中,许久许久,只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抱一下,就一下。”
说这话时,陆绥安牙齿都好似在打颤。
他的声音有些抽动,仿佛在抑制着巨大的痛楚。
话一落,他双臂忽然绕过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整个身躯尽数拥入了怀中。
而在对方贴身笼罩而来的那一瞬间,许是夜晚的风有些凉,又许是对方身上寒气太重,又或者是这久违的亲密相拥,竟让沈安宁浑身径直打了个冷颤,竟让她一度愣在原地,竟忘了所有反应,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将人一把推开,却不想,他仿佛将半边身子的力道全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陆绥安身高八尺有余,虽如今羸弱许多,可那身量却也是令人无法轻易撼动的存在,眼下只觉得像是一座巨石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竟压得沈安宁脚步一度不稳,便是想要将人推开,却也压根撼动不得分毫。
沈安宁一时抿紧了嘴,这时,鼻尖处好似嗅到了一丝细微的血腥味,沈安宁一愣,正要猛地一把将人推开,这时,只见陆绥安竟嗖地一下率先松开了她,却只紧握着她的双肩,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忽而一脸正色朝她开口说道:“从即日起,莫要再踏出府门一步,记住,从今日起,无论发生什么,都当作一概不知,从今日起,除了自己,莫要相信任何人!”
话说,说这番话时,陆绥安的脸色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格外的正色和严词,他突然一改之前“死皮赖脸“的无赖路线,竟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威严和肃然,只一瞬间便恢复成了陆绥安原先原本该有的模样。
只是,此刻时值深夜,沈家府宅虽点了灯,却并不明亮,陆绥安大半张脸都隐没在了昏暗得光影里,让沈安宁一度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辨不出他话中的深意。
正不明所以间,只见陆绥安紧紧捏着她的双肩,死死盯着她的脸,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她的鼻,她的唇,他深深看着她,一寸不曾落下,仿佛要将她的整张脸全部印在脑海中,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双眸,深深看最后一眼后,只见陆绥安缓缓闭上了眼,等到再度睁开时,只见陆绥安方才眼中所有的深情和深邃已不复存在,只最后看她一眼,忽而又道:“沈氏,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这些日子是我痴缠冒昧了,从今日起,我放你自由,和离书……我已签好,从今日起,你沈安宁从此与我陆绥安,与我陆家在无任何瓜葛。“
话说,说这番话时,陆绥安一脸疏离淡漠,一瞬间又回了从前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说完这番话后,陆绥安只嗖地一下放开了沈安宁的双肩,而后,竟未曾听她方才之言,入府里包扎,而是骤然间竟又再度翻身上了马。
一瞬间,他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