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他在前厅陪客,至晚方归,回时饮了些酒,上榻便睡下了,他甚至都有些记不起那时沈氏存在过的痕迹?
那个时候,他可真是个十足十的混账。
故而,今日这般贸然回京,未曾不是没有几分补偿的意味。
这样想着,陆绥安更是加快了步伐,转眼便赶到了川泽居。
只是,他本以为今夜川泽居必定热闹非凡,毕竟,自打沈氏变了性情后,后院的景象亦是随着彻头彻尾发成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氏待院中婢女十分亲厚,从不拘着她们,任由她们镇日哄笑一堂,横竖自上回回京后,这川泽居无一日不是热闹非凡。
陆绥安虽喜静,可这几个月下来,倒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喧闹热闹。
今日乃是除夕,本以为今日院中定是穿红戴绿的侍女川流不息,院中定是热热闹闹的过年景象,却不想步入庭院后,却见不过灯笼几盏静静地挂在檐下,非但不见任何嬉笑喧闹声,就连几个人影都少见。
此刻,院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别说一派喜气洋洋了,就连平日里的鲜活都彻底不见了踪迹。
陆绥安一怔,不
多时,只皱着眉一路大步跨入了正房,竟无一人发觉他的到来。
就在他一路走到正房门前,将要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这时,屋内正好有人推门而出,猛地看到一黑衣人出现在眼前,春淇瞬间想要尖叫大喊,却被陆绥安先一步止住了声音。
只见陆绥安一把扯下面上黑巾,春淇见来者竟是陆绥安后,神色一愣后,立马心下一松,继而瞬间一脸欣喜道:“世子,您怎么回来了?”
又一脸激动道:“世子,您可……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春淇一向沉稳,此刻脸上却难得瞬间变幻了五六种神色,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
就在她一脸激怔之际,却见陆绥安直接开口问道:“夫人呢,是在屋内休息,还是在前院守岁?”
陆绥安一边询问着,一边径直跨入了屋内。
他以为今日庭院这般安静,是源自于沈氏还在前院未归的缘故,沈氏素来体恤下人,许是打发了院内众人几桌席面,丫鬟门此刻全都下去小聚也不是不可能。
却未料,话音刚落,步入屋内的那一刻,朝着屋内定睛看去的那一刻,只见陆绥安的神色一瞬间怔在了脸上。
只见原本熟悉温馨的正房一瞬间在眼前全部消失不见了。
眼前,整个正房房内竟空荡荡的,目光所及之处,竟空无一物了,整个满满当当的正房竟跟蝗虫过境般,被人一整个搬空了。
许是眼前的画面过于……猝不及防,竟让陆绥安杵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陆绥安抿着唇,忽然大步往里踏去,不单单整个外间被搬空了,待跨入卧房后,便又见整个卧房竟全部被搜刮一空,偌大的卧房内,竟只剩下那一座拔步床,和临窗前那一张案桌,和案桌后那一排书架。
整个屋内,独属于沈氏的所有东西竟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连屋中央那张贵妃榻和那座屏竟都不见了踪影。
“夫人呢?”
看着眼前陌生又骤然大变的一切,陆绥安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了这几个字。
他背在背后的拳头几度攥紧。
他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有一瞬间的凌乱,许久许久,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锋利的目光直直扫落在了春淇脸上。
便见春淇支支吾吾回道:“回世子,夫人……夫人回沈家了。”
这话一出,便见陆绥安猛地抬头,毒箭似的目光直直朝着她的面上射去。
尽管,他早已经猜测到了这个可能,可是在亲耳听到这个答案后,陆绥安冷寒的脸面上依然忍不住有些……怒不可遏。
所以,沈氏压根就从未信过他?
哪怕,那日她为了他抗争到底,她依然从未信过他?
呵,仅仅因为这样一桩事,这样一桩他并未曾亲口承认过的事,她竟要闹到这个份上,竟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千里迢迢奔袭来京,这一路连觉都没睡过几回,连马都跑死了好几匹,他风雨兼程,就为了赶在除夕夜同她团聚,结果呢,所作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了这样一个回报么?
陆绥安的脸色一点一点涔冷了下来。
而后,又咬牙死死闭上了眼。
只觉得两肋处噌噌直冒火。
而对面春淇说完这番话后,只飞速看了远处陆绥安一眼,似犹豫着还要不要再详禀其余之事,却见这时陆绥安嗖地一下睁开了双眼,那眼里的冷意看得她心惊肉跳,还压根不待她开口,便见下一刻屋内一阵黑影掠过,待她缓过神来时,眼前的那抹身影早已气势汹汹,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