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想起了什么,忽又道:“对了,日前你破获京城那桩案子亦是大功一件,还一举救下福阳,数功并赏,不用拘着,只管大胆提及便是。”
魏帝一脸豪迈道。
便见赛台上的陆绥安垂眸思索了片刻,忽而道:“回陛下,微臣亦一时想不出究竟想要什么,不知微臣今日可否在陛下这里讨要一个恩典,他日待微臣想起了再向陛下讨要不迟?”
陆绥安悠悠说着。
这话一落,只见坐席间的沈安宁一时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怀疑陆绥安的阴灵就附身在了她的身上,不然,他怎会提出同沈安宁一模一样的要求来?
她千方百计的向张皇后讨要了一个恩典。
而转眼之间,陆绥竟也朝着魏帝讨要了一个。
若两个不巧打成了平手……
沈安宁一度咬紧了唇瓣。
与此同时,首位上的张皇后看了看台上的陆绥安,又扫了扫台下的沈安宁,眼里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看戏般的意味。
一旁的魏帝似乎思索了片刻,这赏赐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加官进爵,都是肉眼可见
的,但凡看得见之物便是明码标价的,是最好办的,而一个看不见的承诺,还是天子的承诺,便意味着有了不确定性因素了。
不过,魏帝今日高兴,此次围猎亦是他登基后第一次参加九幽山围猎,索性大方一回,犹豫片刻后,只朝着陆绥安道:“好,朕允你便是!”
陆绥安立马谢主隆恩,只是在下台之前,忽而想起了什么,忽见他冷不丁朝着上首帝君二人道:“对了,陛下,那日京城那桩连环案虽为微臣破获不假,不过那日福阳郡主却并非为微臣所救——”
说到这里,只见陆绥安朝着坐席上沈安宁方向扫了一眼,方如实悠悠道:“那日夫人沈氏正好在案发之地路过,是她第一个发现郡主失踪,是她第一个吩咐郡主护卫封锁现场并派人找寻郡主,亦是她第一个发现身陷囹圄的郡主,并在凶手行凶的那一刻勇敢上前阻拦,最终导致孤身救下郡主而让自己身陷险境的地步,不过那日福阳郡主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乃微臣,便误以为微臣是她的救命恩人,其实,那日真正救助福阳郡主的人其实正是夫人沈氏。”
陆绥安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朝着魏帝澄清那日案发的真实经过。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包括魏帝。
福阳郡主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胞姐的唯一血脉,在魏帝眼中等同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其自然万般看重。
那日福阳遭此横祸后,魏帝更是直接命人将福阳接到宫中精养了七八日,福阳说是陆绥安救了她,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着这样的变故。
就在魏帝惊诧间,这时,忽见一旁的张皇后冷不丁开口道:“没想到陆夫人竟如此有胆识有魄力,我大俞女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不输任何男儿。”
说话间,只忽而朝着身侧之人淡淡一扫,道:“陛下,这般乐善好施之人,难道不该封赏么?”
魏帝君见张皇后主动同他说话,惊讶的同时又暗自有些高兴,又闻得张皇后此言,觉得言之有理,一时朝着台下扫了一圈,道:“沈氏何在?”
沈安宁这会儿还有些没有从这一系列变故中缓过神来,闻言愣了一下后立马起身,只恭恭敬敬朝着上首帝后二人道:“臣妇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话一落,便见魏帝远远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沈氏秀毓名门,温良恭谦,品性端雅,今日舍己救人,救郡主于危难之中,朕必有重谢,待回宫后,朕一并封赏。”
魏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连赞她数语,依照这口吻,一个册封怕是少不了呢。
沈安宁心头一跳,忙恭恭敬敬谢赏,一抬眼时,对上张皇后微微颔首的面容,便知,这亦是张皇后赏给她昨夜额外的封赏。
一时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而待余下几位狩猎亚军、季军依次受赏后,今日的封赏大典终于结束了,接下来魏帝照往昔巡视行宫,众人相继散去。
散场时,魏帝微微笑着欲同张皇后携手同行,不料张皇后先一步错身而过,魏帝笑容一下子僵持在了脸上,正握拳置于唇边堪堪掩盖时,这时御前总管忽而小声凑了过来,禀报道:“陛下,那日……那位陆夫人的身份老奴探寻到了,陛下可还记得明德十九年那场春日宴……”
魏帝想起了什么,只猛地一惊,道:“你是说……”说着,又猛地皱眉道:“那日那粉衫女子不是失足落水了么?”
便见吕公公弓着身子小声道:“那日落水的亦是一名粉衫女子不假,不过恐怕死的令有其人……”
“所以,你是说那人还活着,是陆卿现如今的夫人……”
魏帝大为震惊,眉头一度紧锁不松。
他当年被霍贵妃强塞了两名侧妃,但他都不喜,一直没有碰过,后来在春日宴上酒醉曾临幸过一个粉衫女子,因那日醉酒,又是他记事以来第一人,故而暗留心中,曾亲口许诺对方他日必封她为美人,并领她入东宫。
结果,没想到第二日清醒过来,才得知对方已殒命湖中,他知是被霍贵妃所害,还曾内疚许久。
如今,只见魏帝眯着双眼远远朝着陆家席位方向探去,便见那抹方才还在台上受他封赏的飒爽之姿正好映入眼帘,再看到那抹身姿时,不知为何,魏帝心头猛地一跳。
而台下,陆绥安刚回到席位,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应声而来——
“姓陆的,你……你竟胆敢诓骗本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