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是一串人头。
门外,则是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齐掌柜弓着身子凑到隔壁门前小心翼翼地叩了两下门,殷勤小意通报道:“贵人,小的领了些前来报名号脉的赤脚大夫和懂些药理的医者,您看是眼下就给贵人号号脉,还是……”
齐掌柜堆着笑,哈着腰,舔着脸,一副十足谄媚之姿。
八月楼的大掌柜可是见过世面的,多少王孙贵胄,权贵之势皆是他的座上宾,能在上京将酒楼开到第一楼的地位,又岂是等闲之辈?寻常小官小吏都压根不入不了他的眼,而眼下,却如此谄媚奉承,可见里头的贵人不是一般的贵人。
而他话音落下许久,屋子里头始终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回音。
可齐掌柜依然哈着腰,弓着身,没有丝毫不耐。
见此状,原本探头探脑的队伍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开始屏住呼吸,紧张万分了起来。
就在这死寂万分时刻,嘎吱一声,门从里打开,踏出一名高大壮硕的男子身影,男子一身黑服披身,生得其貌不扬,细细看去,生了一张令人轻易记不住的面相,虽辨不出具体身份,可浑身气势一瞧便知是练家子。
黑衣男子朝着齐掌柜扫了一眼,淡声道:“进。”
,短短一个字,仿佛惜字如金。
说着,跟座雕塑般伫立在门口,眼神锋利又冷岑,透着审视,所到之处,一个个飞快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齐掌柜立马点头哈腰道:“有劳江护卫了。”
原来竟是一名护卫。
齐掌柜说完,扭头便瞬间支起了身子,冲着身后长长的队伍警告交待道:“屋里头的贵人乃天上的天人,随随便便落下一根头发丝都比你们在场的金贵,一会儿进去后不可毛手毛脚惊扰了贵人,否则有你们好看,可听到了。”
齐掌柜说教一番后便指着队伍最前头那人道:“你,跟我来。”
便领着那人恭恭敬敬的踏入了屋内。
后头人探头探脑,然而厚重的大门很快合上,将屋内光景遮掩得严严实实,外头探不得半点分毫。
屋内不知是何场景,屋外之人等得紧张焦心,却不料不过眨眼之间,那厚重的门就被再次打开,只见原先跟着齐掌柜进屋的那人,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时两股颤颤,浑身紧张得直哆嗦发颤,一出门还不待旁人发问,立马边擦汗边脚底生风般,逃也似的逃下了楼,下到一半脚底发软,一路滚下了楼,就有鬼在身后追似的。
这一画面,瞬间引得余下众人心有戚戚然,有不少想打起了退堂鼓。
不多时,齐掌柜便又出来叫了第二人,第二人出来时较之前者神色倒是稳定不少,却也一头虚汗,只冲着众人苦笑道:“鄙人才疏学浅,才疏学浅……”
又神神叨叨的唠叨着“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类的,便一路自言自语般下了楼。
再之后进去出来之人如同走马观花般,快进快出,多数之人到出来时还一脸茫然,似乎压根反应不过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其中一老者怒骂道:“所谓瞧病救人,靠的便是望闻问切,这一不让望,二不让闻,三不让问,四不让切,这到底是让人瞧病,还是专门戏弄老朽,哼,不瞧了不瞧了,出不起那钱就甭竖起那大招牌——”
老大夫骂骂咧咧。
所有人都吓得脸色大变,就连齐掌柜亦被老者这突如其来的怨气声吓得脚下不稳,险些摔了个大跟头,可屋内倒是风平浪静,并不见计较发落的意思。
不过,竟不让望,又不让闻,还不让问切,这还如何瞧病?
方才那老大夫可是古仁堂的名医,连他老人家都瞧不好,余下众人很快便泄了气,又见眼下屋内情况古怪,不多时便纷纷打了退堂鼓,一下子全跟着开溜了。
齐掌柜看着作鸟散状的众人,气得骂骂咧咧,见差事办砸了,一转身脸色煞白了几分,正措词该如何向里头贵人讨罚时,这时忽而听到一道婉转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掌柜的,不如让我来试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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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齐掌柜闻声望去,只见隔壁雅间的屋门被推开,从里头走出一道端庄窈窕的身影。
他瞬间喜出望外,然而待看清了那人的具体面容后,一眼认出了来人,眼前这人不正是日前同他打赌的那位夫人么?
呵,他们八月楼有朝一日恐将被挤下神坛,沦落为二号酒楼?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于是,齐掌柜脸上的神色顷刻间转喜为忧,只隐隐有些无奈道:“这位夫人,您就甭再拿人开涮了,眼下这节骨眼可不是闹玩的时候。”
不单单齐掌柜觉得沈安宁这一语石破天惊,就连沈安宁身边一众随行的侍女亦被夫人这出惊得纷纷侧目,惊讶不已,夫人竟还懂药理?她们怎么毫不知情?
就连白桃亦有些一头雾水,她只记得夫人往镇上铺子送卖过草药,并不知夫人还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