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陆绥安一走,沈安宁便立马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美滋滋的睡觉觉。
她几乎沾床就睡。
而另外一头,陆绥安踏出正院时竟下起了毛毛雨。
他心中蓄满了难以言说的冷寒和郁结之气。
而这潮湿的天气更是令他心中涌出一股无名的烦闷之意。
他不喜一切麻烦的人,麻烦的事,对沈氏这个从天而降的妻子一开始确实心生不喜,可沈氏深明大义,体贴入微,她的温柔小意让他无处挑剔,长此以往便也渐渐适应习惯了这个妻子。
可是,一夜之间,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妻子上哪去了?
眼前这个冷漠疏离到甚至有些刁钻刻薄的沈氏,哪儿还有从前温柔贤惠的半点摸样?
陆绥安自问今日自己已做到关怀备至,他隐隐察觉到了他们夫妻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也已尽量在修补了,可是,穷尽一人之力又有何用?
陆绥安实在不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生母的苛怠已然处理,义妹的造次亦有了应对之策,桩桩件件她都已欣然接受了的,可为何,为何还在不依不挠,还在兴风作浪。
妻子的冷漠、不知分寸让陆绥安心冷烦闷不已。
他也并非非她不可!
“世子,您慢些走,属下这就去取伞来。”
常礼见陆绥安脸色不好,心有戚戚然。
他今儿个倒了什么大霉,白日里被侯爷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不说,晚上还得经历这般摧残。
世子轻易不动怒,且不像其他主子那样苛待下人,其实算是好伺候的,可是也有不好伺候的时候,任谁都难以承受来自世子身上这抹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
常礼苦哈哈的说着,便要借机跑开,远离眼下这是非之地。
却未料,话刚说话,世子已大步离去,他连追都追不上。
雨并不大,甚至没有到达撑伞的地步,然而,陆绥安回到书房时,发间,衣袍上还是沾染了些湿润之气。
正要跨入院内时,这时正好听到书房门外两个守门书童在说笑议论道:“哎,你说今夜主子还会不会回来?”
另一人道:“应该不会了罢,常礼大哥将世子的一应东西都已经送过去了,今夜应该会宿在夫人那儿?”
前头那人却挤眉弄眼道:“我看未见得,你几时见过主子去那头去的那样勤的?半年统共不过才两回,今晚我打赌依然
是照旧而返。”
另外一人仰着下巴道:“赌就赌,那事儿没沾上便也罢了,但凡沾上了,谁能轻易丢开手,我赌世子今夜依然宿在夫人那儿。”
这人笑嘻嘻的说着。
前面那人却仿佛觅得了一丝先机,道:“哎,你发没发现,夫人有日子没来过咱们书房这头了,从前主子在时隔三岔五的过来,汤食佳肴一趟赶着一趟往这儿送,就连咱们都回回不曾落下,跟着受了不少好,而这一回,许久没见夫人了不说,连个丫鬟都不见打发过来了,夫人同世子之间莫不是——”
那人暗自揣测着。
后头那人顿时有些后悔不已道:“也是,不过按理说,原是夫人配不上咱们世子才是,怎么如今反过来倒像是夫人冷了心似的——”
这人嘀嘀咕咕说着。
说着说着,却见前头那人忽而面露惊恐之色,那模样就像陡然间见到了厉鬼似的。
这人立马止住了后头的话语,猛地一扭头,便见暮色下一抹高大漆黑的身影隐在夜色里,小雨淅淅沥沥而下,那人在雨中岿然不动。
他一身墨黑官服披身,一双利眼像是浸着万年的玄冰,只面无表情地立在那儿,面色阴郁,浑身湿透,透着一股浓浓的肃杀煞气,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像是要来索命似的。
而当目光移到那张脸上时,却见简直比厉鬼还要惊悚三分。
“世……世子……”
这人浑身哆嗦着,整个人啪嗒一下,双腿发软,跪在原地。
“小的嘴贱,小的该死,世子赎罪,世子……饶命……”
二人新来不久,世子又镇日不在府里,是以还是第一次在主子脸上看到这种脸色。
当即吓破了胆,吓得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