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语就坐在大厅里一个人喝茶,走进去就看见了。
卜清诀看了看旁边的雁失群,雁失群显然没有主动开口说第一句的意思。
卜清诀当仁不让主动开口邀请。
“不了,”闻天语早已知晓外面的情况,语气平淡:“我不会踏出靖阁半步。”
果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这段日子他真的一步都没有踏出过靖阁。
“你可以坐在里面参与啊,”卜清诀眨眨眼,“就在门口,你不出来就好了。”
闻天语说:“不明白这有何意义。”
“人生没有意义的事情多了去了,虽然我们是临时搭伙的,但是空闲时间给彼此一点乐趣,”卜清诀说:“阁主大人,诚邀您来欣赏,这世上最绝美的琴声、最安逸的火焰、最凌厉的剑法、还有星幕之下最宁静的烟火气。”
雁失群愣了愣默默吐字:“油腔滑调。”
卜清诀挑眉。
显然,他的油嘴滑舌还挺有效。
闻天语站在门口和他们还是有一段距离,但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待在里面看了。
解昼间递给他一杯桂花酿,是今日他帮助遇难的村民得到的嘉奖。
解昼间说:“这酒是我喝过最喜欢的,听得到也说他从泉漳逃难而来,他还说起泉漳特色的桂花糕,若有一日能够回去,真想尝尝看。”
阮灵籁说:“我吃过哦,真的很好吃,泉漳有以花为食的传统手艺,我哥哥他也会做些,小时候生病,不喜欢喝苦药,他就拿这些哄着我喝。”
阮灵籁语气逐渐低迷:“我哥哥他可好了……”
卜清诀:“……桂花糕啊,我的老家那边也会有这种糕点,但我还真没吃到过很正宗的有机会我们一起再去尝尝吧。”
“……嗯!”
阿居嘴里叼着一根柳条,仰头思索说:“挺好啊,我小时候都没机会吃这些东西,光是活着都拼尽全力了。”
解昼间:“我也是,但我从墙壁的缝隙中看到过,一家三口的小孩拿着红润的糖葫芦。”
阿居:“啊我知道!就外面裹了一层糖浆,对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天啊……
卜清诀一时语塞。
这种悲惨经历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显得更……
“你们都没吃过?那雁公子呢,”阮灵籁问:“雁公子貌似也是逃难来的,年少时在哪里长大呢。”
雁失群说:“我也没吃过,你们说的那些,而且我不爱吃甜食,有点腻。”
卜清诀注意到,雁失群说话的时候会特意强调“我”这个字,好像是无意识的,就像是口癖改不过来一样,在尽力纠正。
也是,这一眼有身份的角色,他大概不能随心所欲。
仅此一夜,他们每晚的小聚就像是形成了一个传统。
不管白天做了些什么,回来之后都要在门口弄些吃食,小酌几杯。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走过了一整个冬季。
卜清诀站在窗前,看着积雪慢慢融化。
这段时间没有系统的声音,没有外界的打扰,他似乎要忘了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的目的。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
云月临的悲剧已经与他有关,他随时准备一抹黑走到底。
只要他能走到最后,成功回去,只要能和老师们重新在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他一定能忘记云家的惨案。
然后他会记得在靖阁这段时光的。
他会记得自己是靖阁六卿里最弱的那一个,他会记得每夜篝火前的畅聊,他会记得,他们逐步打开心扉,逐渐成为朋友。
昨夜,从来不喝酒的阿居破天荒将酒壶里的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