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只有削薄的嘴唇动了动。
莫寂手腕一抖,钥匙滚动着掉落在床单上。
死一般的寂静。
头上的汗珠迅速变冷,莫寂打了个哆嗦,抓起钥匙塞回严琅口袋里,讪笑着说:“我怕你睡觉硌着嘛。”
严琅缓缓睁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已经恢复了犀利。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靠在床头,按住额角用力揉了几下,语气更冷:“别再做这种蠢事,我不想把脚铐带到家里来,除非真的有必要。”
“知道了,”莫寂从床边退开,移动到门口,“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幸好严琅信息素紊乱发作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周轩,并且迅速带指挥官离开了指挥大楼。否则一旦消息走漏,全SSA上下都会知道,严指挥官和他的omega在一起半年还没有标记过。
不超过三天,腺体管控总局就要杀上门来。
严琅他们不敢动,但一定会把莫寂送到强制适配矫正中心,再严重一些,也许还要追究实验室和路遇青的责任。
因此,在严琅易感期前后这段时间内,为了避免麻烦和意外,暂时只能在家里办公。
从居家办公开始,唐韵然就天天来。
一边细心地帮严琅输液配药,一边阴阳怪气地指责莫寂不会照顾人。
就差说出“如果我是严指挥官的omega,一定会比你做得好”了。
莫寂自认不是小心眼的人,但是这么接二连三地被人挑衅,跟吃饭时咬到沙子一样难受。
偏偏他还没有说错什么,自己就是没有被标记,就是不能安抚严琅的易感期,而且也确实不怎么会照顾人。
更膈应了。
随着易感期的临近,严琅状态越发不好。
针剂从一针增加到两针,床头的药丸也加了一倍的量。
看到唐韵然从卧室出来,莫寂上前询问:“严琅怎么样了?”
“你到底是关心他,还是担心自己?”唐韵然冷笑一声,“如果你愿意被他标记,舍得给他信息素安抚,严指挥又怎么会在易感期到来之前就使用强效抑制剂,克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莫寂对于他的咄咄逼人很是无语,“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唐韵然愤愤然,“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你们一直没有彻底标记这件事。”
莫寂:“……”
唐韵然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忽然神色一变,“难道是严指挥不愿意标记你?”
莫寂:“啊……?”
“对啊,这样就说得通了!”唐韵然瞬间恍然大悟,甚至有一丝欢欣雀跃,“我说他怎么跟ACB硬杠了好几年,忽然间就同意接收你这个omega了。”
“所以,你们根本就没在一起,只是联手演一场戏给ACB和上将看,是不是?”
莫寂:“呃……?”
跟上将又有什么关系?
“行吧,我知道了。”唐韵然忽然像变了个人,笑容灿烂,心情愉悦,“你好好照顾严指挥,我明天再来看他。”
夜色浓黑,月光惨淡。
严琅坐在书房,面前放着一堆泛黄的纸张资料,书桌、地板,包括沙发上都摆满了文件夹和数据盘,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
周轩带人忙碌多日,从特勤局档案库到黑市情报网,翻遍了能找到的一切线索。
这些资料涵盖了地下城三十年来的犯罪记录、交易流水、人员名单,但是大多资料都模棱两可、真假难辨,需要严琅亲自一一辨别分析。
这边严琅在忙,楼上莫寂也没睡着。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神游。
严琅今晚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如果明天唐韵然过来,看到严琅因为熬夜而状态更差,肯定又要指桑骂槐,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他甚至都能猜到唐韵然会怎样冷嘲热讽。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竖起耳朵听了听楼下的动静,他爬起来拿出手机,给路遇青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