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符鸣衣襟之内的痕迹,也知符鸣唇齿间还留有他的气味,眼中只装得下他,心里念着的也是他。
他那不通情事,心肠坚硬的师兄已然为他沦陷。这个念头犹如一根悬在陡崖边沿的救命稻草,足以支撑他在无尽梦魇中维持理智。
萧怀远咽下喉头腥苦血气,顿了一顿,这才为符鸣细细解释缘由。
“师兄,我已决心要与你结道侣契,既然迟早要让他们知晓,徐岩更信得过。我如今时日无多,实在拖不得。”
这段话有些长,符鸣捋了捋。
哦,原来萧怀远叫徐岩来,是要告诉他我俩将结为道侣。
之所以要让他知晓,是因为萧怀远时日无多,活不长久。
时日无多?
谁说的时日无多。
符鸣本该先关心第一件事,却不由得被第二件事夺去心神,他不由得摆出师兄架子反驳道:“别听半桶水晃荡的云老头和散修瞎说,牵机毒并非无解,你师兄我很快便能拿到药方,修养个几年几月的便好了。”
“不是因为牵机之毒,而是……”萧怀远定定注视着符鸣,“天机不可泄露,我也说不得。”
“若我猜得不错,不出十年,天下将要大乱,魔界与仙界都难逃一劫,我大约活不到那时。”
萧怀远垂下眼,相较于同龄人,他总是早熟老成。百岁化神放在全仙界都再年轻不过,他的眼底却常带风霜,不似年少成名的一代天骄。
符鸣诧异:“为何活不到?”
萧怀远回道:“代价。”
难不成是窥探天机的代价?他记着萧怀远时常占卜,约莫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他猜测。
他师弟似乎……也背负着不少秘密啊。
符鸣默然。
沉闷热风在城主府前涌动,卷起泥土的腥气与拥挤平民的汗酸味,远处,吵闹人声在巷道宅邸间传荡,更显得此处静寂诡异。
天衍宗万剑峰弟子赵顺,作为万剑峰诸剑修中的情商扛把子,常年主理万剑峰外交事务。具体职责是当他师父徐长老与其他长老呛起来时,他会想办法去圆个场。
但现在,连他也看不懂这两人间的局势了。
过去的半刻钟里,掌门与他的俊俏刀修好友始终眉来眼去,期间掺杂着旁若无人的动手动脚,最后又沉默对视良久。
赵顺当然猜得出他们是在传音,只不过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谈话的内容。
究竟在说什么啊!
“前辈……掌门前辈……我师父他老人家大概也快到了,我们要去接他吗。”他捏着剑穗,尴尬二无力地出言提醒。
符鸣如梦初醒。
他又换上了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好的小友,放心吧,我们保管会以最高规格八抬大轿去接他的,大人的事儿你就别管了。看到了吗,菜市口牌坊底下有人在给灾民施粥,忙不过来,你去给他们帮帮手,回头前辈给你塞个五百灵石的大红包,去吧孩子。”
眼前光景扭曲流转,赵顺稀里糊涂地往前走了两步,竟然就到了八条街开外的菜市口。
掌门的好友,真是恐怖如斯!
符鸣收回了手,他也是好久没用此招了,突破至化神后期不用压抑真元就是爽快。
不过,嘴皮子碰得极快的后果,便是又牵扯到嘴里的暗伤,喉头久久不散的奇特味道,让符鸣不由得干呕起来。
萧怀远,都病殃殃成那副样子了还要深入喉咙,简直是。
罪魁祸首正给他顺着背:“所以,师兄是答应了结为道侣之事?”
这什么关注重点。
符鸣斜睨他一眼:“我有说过么?”
萧怀远显然已捏准了他的七寸:“分明是师兄先来招惹,若师兄不允,恐怕我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他的言辞沉稳却幽怨,放在现代简直是茶香四溢的标准绿茶一枚。
偏生符鸣就吃这一套,直男么,一旦愧疚起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沉吟道:“只要事情能顺利了结,道侣便道侣吧。”
省得老说些要死要活的话。
“萧怀远,我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