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加身,擅闯皇宫行刺又被擒后,自认难逃一死,于是回首一望——
那面黄肌瘦的皇帝背后,蟠伏着一条巨龙。
巨龙浑身金鳞,但鳞片色泽却已黯淡,部分鳞片更是斑驳发黑;瘦削的龙身蟠伏颤动,似是有病在身;左爪中紧捏一黑色药丸,右爪中拖着一颗金元宝,龙的双目疲惫,却依旧以贪婪的目光锁定着自己,满布利牙的口中,涎水渗出。
这就是当朝皇帝的天子气象。
“孽龙。”
自己飘然一声,引得周遭锦衣卫震怒,却使皇帝一脸惊喜: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你看得清它?看得清那条龙,看得清真实的朕???”
“朕明白了!”这个瘦削的药罐子向周围人宣布,“此人是朕命定的道侣,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仙!是上苍感到朕修仙诚意,助我登仙之路的天仙!!!”
“辜鸿!不要杀她,保持她性命,不伤肉体,将天仙押入天牢,好生伺候——你能做到吧?”
“下官,定不辱命!!!”
于是,自己便在天牢中,度过了永生难忘的折磨——比起当年师伯在天山的拷问,更甚。
直至浣纱独闯皇宫,舍生忘死将自己救出,凭步法狂奔十余里——自己才得救。
凌乱的回忆结束,凭虚子睁开了眼。
自己仍是赤身裸体地悬吊在牢房,双脚交叉捆缚拉至脑后,双臂在背后成后手观音以绳索与镣铐施绑,腿间插着从师叔房中搜出来的淫具。
“含英,含英,”左秋燕的轻唤传来,凭虚子低头看去,自己的师叔依旧戴着脚镣,身上未脱尽衣物,绑着简单的五花大绑,“苦了你了,鞭伤好了没有?”
凭虚子挤出一个微笑,自被关入府中后,府里下人从未对自己动任何刑责,只有那一天晚上,喝醉了的赵赫骂骂咧咧地提起鞭子,在左秋燕哭嚎咒骂中,给了自己十几鞭。
她看的出来,那不是拷问,而是泄愤——愤恨的也不是掳走他女儿的自己,而是在炮火下无能为力的他自己。
“不疼,师叔,不疼。”
一个小厮此时推门而入,拉动拉杆把自己放下,随后掏出钥匙解起了身上的绳索镣铐,身后跟着另一个手持包裹的小厮:
“夫人,老爷要我们当你们从书房密道跑,他来挡住外面,这些是你们的衣物与武器,里面还有一些盘缠,请你跟宫主阁下快逃!”
左秋燕惊疑:“外面,出什么事了?”
“锦衣卫!”小厮尽量平复情绪,“一大群锦衣卫拥着一个身着白银飞鱼服的头头,押着神谷幽的囚车,身边跟着一个倭寇,还有一人……”
“辜鸿,黑石明,”凭虚子神色冷漠,“但还有一人,是谁?李达吗?”
“是龙骁少将军!”
“龙骁?”左秋燕不敢置信,“他怎么会跟他们一起?”
“不知道啊!…院内,龙骁少将军已经跟老爷打起来了!”
“赵将军,听闻你前日中这女倭毒粉,现在即使痊愈,也难免损失了些元气……还是不要再打了,以免晚辈胜之不武。”
龙骁以画戟分支架住金刀,赵赫奋力下劈,刀身却在龙骁劲力下佁然不动。
“你都与辜鸿、黑石明站在一起了,还谈什么胜之不武?!”赵赫抽刀再劈,又被架住,“龙踞若在天有灵,定痛骂你这不孝子!”
“……看来,赵将军也不能体谅晚辈苦衷,那就得罪了!”
一直防守,龙骁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平静,此刻下定决心,便不再掩饰,架开金刀攻势后,龙骁持戟旋转周身,将赵赫逼退,随后——
“旋——龙——击。”
画戟枪出如龙,枪尖直挑赵赫心窝,被金刀架推挡住后,枪杆猛烈地一旋,戟上小枝与枪尖在金刀上一铰——
宽大的刀刃,竟被画戟硬生生咬下一块!
“什么…”赵赫震惊之余,龙骁已然近身,横过画戟以枪杆在赵赫胸膛猛抽一棍!
胸膛一震发麻,赵赫手中金刀飞出,再度落地时——已在龙骁左手。
“胜负已分,好了。”辜鸿拍着手上前,龙骁顺势退后,身后,几名锦衣卫竟将囚车抬了进来。
囚车之内,神谷幽依旧为三天前绳捆索绑,此刻趴在地板上,散发遮住面容,竟是难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