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靠近厨房,便发现夏砚秋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祝余不解,那总不能是七三吧?
还真不是,是老祝。
“小余回来啦?正好你爸出差提前回来,在厨房煮汤圆儿,去洗洗手,一会来吃。”
汤圆?
哦对,正月十五了。
祝余应了一声,多看了夏砚秋两眼。
女人一如平常,在家也不放松姿态,在沙发上坐姿端正,面带笑意,只是祝余从那笑容中看出几分憔悴。
不等祝余细琢磨,老祝让她去喊七三。
这老登,一回来就这么晦气。
祝余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垮着脸一步分三步地磨蹭,祈祷这人能识相地现在自己出来。
说让她去叫,也没说要带过去吧?
祝余灵光一闪,噌噌两步,对着门一顿乱敲,喊了一句“吃汤圆”,便一溜烟跑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不想和那个丧气的继姐同坐一桌进食,搞特殊地把碗带回了屋子,她现在已经养成的习惯,进屋之前先开半扇门把灯打开,以免被不知名物种突脸。
祝余坐回书桌前,搁下碗。上次被丑不拉几娃娃吓过后,她把卧室里的玩具玩偶一类有眼睛胳膊和腿都玩意儿全塞进纸箱捐给贫困山区了,现在卧室里干干净净,桌面上也只剩下台灯、笔筒,和她那碎成八瓣的八音盒。
本来也想把它也扔了的,可一看见那盖盒分家、跳舞小人离家出走的残废品,祝余就想起七三那日随手的一捏,顿时火大,决定留下罪证,万一日后有王法了呢?
汤圆糯叽叽的,被祝余狠狠嚼烂,像在嚼某人的骨肉。
老话说,说曹操曹操到。
七三其实姓曹吧?
吃完汤圆起身准备送碗的祝余一回头,身后多了个人。
悄无声息的,不知盯了她多久。
祝余吓得手不稳,勺子在碗里哆嗦了个圈,叮铃当啷好生清脆。
“你走门犯法吗?”祝余真诚发问。
七三没搭话,只是自顾自问道:“你又做什么?”
她的声音比上次听起来沙哑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然而祝余的关注点全在什么叫又?她做什么了她?吃了仨汤圆也有错吗?
她感到莫名其妙,开口便怼:“我做什么了?我又没私闯别人卧室。”
七三冷清清地站在那儿,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让祝余觉得厚颜无耻极了。
“这是我家。”
“行、行、你家,我现在就收拾行李滚蛋你开心了吧?”
七三并无此意,不懂祝余为何如此激动,不过她还记得来意,那就是让祝余安分一点。
显然,祝余看上去不会听她的。
七三薄唇翕动,目光掠过台灯旁装在透明收纳盒里的八音盒碎片,最终没说出口。
“作茧自缚。”她扔下四个字,转身抬手覆在墙上,掌心与墙面贴合之处漾起一圈圈波纹。祝余肉眼可见,那根根纤细的指骨渐渐融入墙体之中。
祝余听见她说:“离听常岚远点。”
她是她爹吗?天天事这么多?
还有,听常岚谁啊?一个两个,总喜欢打哑谜。
七三还是从前那个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