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心兰师母走了。
监护屏上的曲线猛地拉成一条平直的线。
这一次,没有奇蹟发生。
监护仪的蜂鸣声突然拔尖的那刻,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父子俩太阳穴。
心臟每跳动一次,冰锥融化一分。
亲人离去的悲伤化作寒气侵入血液。
从此,每想念一次,心臟钝痛一分。
陆亦博病倒住院。
陆浮川一个人麻木地处理后事。
专业殯葬男顾问喋喋不休,他忍著烦躁听到一半,抬手打断:“换一个,这个吵死了。”
这次来了个女顾问,说话没那么急,陆浮川耐心听了。
他麻木地为母亲定製详细的后事方案。
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將被他亲自送走。
阮星月赶到时,灵堂的白玫瑰和百合在穿堂风里轻轻晃,他一个人跪在蒲团上,为母亲上第一柱香。
回头,看见她,他委屈地抽了下鼻子,別过脸。
他独自站在门口迎接弔唁的人。
哀乐低低绕著梁,有长辈拍他的背,说“节哀”。
他点点头没发浑不理人,想答一声“好”,喉咙里像堵著浸了水的絮,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一点都不想动,想躺在冰棺旁边发呆。
但葬礼繁琐,还有很多事要他过问。
阮星月一来,示意女顾问和她对接。
流程设计。
来宾安排。
墓地选择。
她先筛选,再让陆浮川拿主意。
她低声问他的时候,他都说“好”,额头蹭她肩头时,留下母亲去世后的第一滴泪。
再抬起头,是无悲无痛拿回身份的陆家大少。
顾醒和徐则倾差不多同一时间到。
他俩开车开得快,季聆和阮星眠还在后面。
阮星月瞬间有了帮手。
陆老爷子驱著电动轮椅出现,先冲阮星月低低一笑,笑里带悲:“星月啊,又是爷爷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他一个人默默待了很久,这是他最疼爱的儿媳妇,管理天赋异稟,又富有同情心。
她是陆家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