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不同意,他便眨着他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捏着我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
“盈盈,我疼。”
“盈盈,我冷。”
“盈盈,天黑了我害怕……”
面对他的胡搅蛮缠,我咬紧牙关,又气又笑。
抽他啊李沁如!
他明摆着就是吃准了你心软,占你便宜啊!
你是他爹还是他妈,干嘛这么惯着他?你在养儿子吗!
我暗自腹诽,却又生无可恋。
毕竟于情于理,他都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无论他是否打断了我回家的计划,无论他是否故意,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把我留下来。
面对这样一个软萌又好拿捏的人。
我这个吃软不吃硬的老天蝎,实在狠不下心来,一巴掌把他呼飞。
被逼无奈下,我只能偷偷在他的汤药里,下了些安眠的药材。
这才趁着他熟睡的功夫,偷偷溜了出来,来后花园喘口气。
六月初夏,荷花已经铺满了池塘。
淡粉嫣红,亦或者雪白的荷花,从碧玉般的荷叶上,层层叠叠地涌了出来。
映衬着微热的阳光,散发着生命的自由与奔放。
我坐在荷花池边的凉亭里,芝兰坐在我的身边。
她从针线筐里,择出几丝青绿色彩线,又穿入一枚细细的银针,在淡粉色的绸缎上,纷飞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荷叶。
我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芝兰!你竟然有这等好手艺!”
芝兰噗嗤一笑,却并没有抬头,眼神只在针线上。
“姑娘的手艺才是京城一绝!奴婢这些雕虫小技,也不过是跟着姑娘偷学的罢了。”
未等我回答,她又似乎想了什么,便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仰头蹙眉,努力思索道。
“奴婢被指给夫人的时候,姑娘才八岁。那个时候,夫人是个不得宠的侍妾,不仅被主母欺辱罚跪。”
“还克扣了月例银子,成日里吃不饱穿不暖。府里的下人,也惯会拜高踩低,连带着对我们轻慢了起来。”
“可巧的是,姑娘十分喜欢刺绣,又天赋异禀,经常在倒恭桶时,钻研来往的人,身上穿的花样。”
“这日久天长,姑娘竟做得一手好女红。于是姑娘便央求我找个门路,好把那些绣品卖出去,来贴补家用。”
“虽然,那些替咱们卖绣品的小厮,十分黑心,能克扣八九成的银子。”
“但终究有了那些贴补,我们也不至于过得太过艰难……”
芝兰口中的岳风盈,并不是披着岳风盈皮囊的我。
可这些轻飘飘的话语,落在我的耳中,却让我难以克制的苦涩。
她自小受尽了苦楚,可如今替她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却是我。
这是不公平的,可我也无力改变现实。
毕竟从我来到这里起,岳风盈的身体,便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而在这一瞬,我竟然有一种,想要好好替她活下去的冲动。
“不过说起来,姑娘已经好久没有刺绣了,姑娘可要绣一对鸳鸯香囊,给王爷佩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