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抛给他绣球的姑娘拥有在整个蝴蝶丛里都显得尤为突出的美丽,身材更是异乎寻常的高挑,眉间的牡丹像燃烧的烈焰,手指却似最柔软的水草。她举着酒杯上前,弯着身体,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江偃书身上,
“往年的规矩可是这一杯十年的桂花酒酿开始……”她端着杯子,将杯沿贴近江偃书的嘴唇。上挑的眼尾狭长,垂着眼皮,显得冷且艳。
这样近的距离江偃书才看见她涂红的眼皮下更艳的一颗痣。
可二皇子嗅了又嗅,实在不能从面前纯色酒液里闻出一点酒味,只有一点蜂蜜的清甜。
他微仰起头,顺着酒杯的一点力道,把金杯里面的“酒水”一股脑喝了个干净。
……
今年的花灯节抛花球依旧是最夺人眼球的节目。一众的达观贵人、官宦子弟全都巴望着,为了枚绣球,争得面红耳赤、修养全无,哪来的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傲慢眼神。
倒像条狗似的。
枞竹靠坐在画舫里头的长椅里,外面锣鼓喧天,烟花轰鸣绽开,刺耳刺目。
她手指很长,百无聊赖的捏着一枚滚圆的锦缎小球。
琴瑟里每年的花球都是由这里当年最受欢迎的姑娘抛掷去的。在这样一个大日子,锦缎花灯环绕的华美画舫无疑成了其中最大的舞台。在这个巨大舞台里,落在最中央的目光和爱意当然也是最最多的。
这本是天大的好事,是让人艳羡的、嫉妒的。
可她却毫不在意,甚至到现在也没出去露个面儿。
画舫里面穿着各色漂亮衣裳的姑娘进进出出,成堆的叽叽喳喳的,都在里头说些在外头不能说的小话。
在岸边又见到了哪个眼熟的那家公子啊,避着人群互诉衷肠的少爷小姐……还有错过摊上最后一个兔子花灯眼泪汪汪的小孩。
然后,这些嘈杂的、混乱的讨论逐渐消失……或许并不是消失,而是逐渐的、被另一个更加鲜明的事物取代。
枞竹垂着眼皮,只听见那几个愈发重复的词汇。
“少年”、“漂亮”、“像宝石一样会发光”……
他几乎嗤笑,既嘲笑这样拼组的词汇,又隐隐地,好奇起来。
画舫渐渐停下,鼓声渐起,他翻身站起来,身上的红袍垂落下来,掩盖到脚尖。
她拨开掩门的珠链,顺着一早便准确确定好的方向,直直的望过去。
只是看一眼而已。
漫不经心落下的目光逐渐凝实,甚至连瞳孔也在不自知的微微颤抖。
在混乱拥挤的桥中,独独地空出了一块。那少年两只手趴在栏杆,微微弯着腰,垂着脑袋看她们。有些随意的姿态,只是在昏暗天光与明亮灯火相相印衬下雪白清朗的脸,让他一瞬间像是化月的仙人,浑身载不住的骄傲洒脱,盛着满溢的爱意与黄金,共同捧起来的快乐。
那双眼睛——
她只怕是那颜色太深太亮,恍惚让她看见一点幽幽的绿,又恍然变成一片澄然的黑。泼洒着一片灿烂烟火。
她却只愿相信这是漫天星光的辉辰。
他跳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眼里带着笑,嘴巴张张合合地。
她却觉得心脏要跳动到爆炸。
花球脱手,最后落在少年张开的手掌里,她终于松了口气,甚至听见了身后其他姑娘们小声的欢呼。
愈发近的距离并不能消减少年身上那点亮丽的光彩,反而因为更加亲近的姿态,还有更加清晰的漂亮脸蛋,
甚至漂亮丰盈的嘴唇也甜蜜的、说出的词句简直讨人喜欢的不得了。
他毫不在意身边围着的少女们眼神逐渐黏稠的爱意,甚至主动仰起脸蛋,让人亲他的脸颊,一路吻到莹白的耳垂。
她几乎难以控制自己,却只能以冷静熟练的姿态,端着“酒杯”,隔开所有想要更加靠近的少女。
她捧住他的脸,缓缓将酒杯贴上去。
少年脖颈一片皮肉雪白,顺着酒杯脖颈仰起时蜿蜒向下的弧度像是一只颓靡濒死的天鹅,只能全然依靠你的模样。嘴唇也被冰冷杯壁压地软软陷起,然后被水液浸地湿湿潮潮。
他果真乖乖把酒杯的“酒”都喝了个干净。
原本垂着的眼睛一瞬间抬起,眼尾翘着,鼻尖轻轻耸动两下,小动物似的,像是生气,也像是在笑。
……
二皇子咂巴下嘴巴,不太明显的一点唇珠也被抿的紧紧的,翘起一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