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希却好似真的被哄开心了点,任由谢澈帮自己揉着肚子。
一直揉到天亮,暴雨也没有减轻之势,洪水将田埂淹了,卷着被冲断的草大力地涌向四面八方,院子里浅浅的黑水又深了半寸,哗哗翻涌。
人在阴霾天容易滋生出负面的情绪,每当这个时候,找朋友倾诉排解则是最好的方式之一。
上午时,黎星灼出现在一家母婴用品店里,不到片刻,他的推车里就堆满了销售推荐的绵柔婴儿服、口水巾、奶嘴奶瓶,堆堆叠叠,直至堆成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可买了这么多,黎星灼犹不满足,甚至还在这定制了一张婴儿床。
在最后结算账单时,黎星灼刚扫过去钱,眉梢又蓦地结出了冰,似乎遇到了某种拿不准主意的难题。
他雷厉风行,当即拿出手机来,给友人打去电话。
电话一接通,黎星灼就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悯希是男生。”
友人沉默两秒:“哇塞,悯希原来是男生!这么天大的秘密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你要不告诉我,我这辈子都得蒙在鼓里,天呐,悯希居然是男生!这太不可思议了!”
黎星灼骂道:“你有病?”
那边语气纳闷:“灼少爷,别倒打一耙,是你莫名其妙说废话好不好,我现在正忙着呢,有事求你直入主题。”
有正事,黎星灼懒得跟他计较,“你姐姐刚生完孩子,你有经验,我是想问,悯希是男生的话,我需不需要买那个……就是那个……”
“防溢乳垫。”
“听说孕妇在进入妊娠阶段后,孕激素水平会发生变化,那里可能会溢液……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备一点,有备无患?”
但悯希能怀孕已经是很违反医学常识的现象,他也不清楚悯希会不会出现这种症状。
黎星灼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却在想再次询问友人的意见时。
通话很突然地,被单方面挂断。
再下一秒,友人弹来了两条短信。
哥们,我感觉你这几天神经状态堪忧。
期中考试在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需要一副良好的精神状态来面对这场重大考试,我身边不准有任何蠢猪,等你从精神病院里康复出来了,我们再重新做朋友,暂别。
……
谢恺封把自己关在家里试图轻生的消息传出去,潭市所有的名门都为之哗然。
友人上门找到谢恺封的时候,谢恺封刚穿好一件衣服准备外出,看上去他心态已经调整好,不再有那些寻死觅活的自尽念头。
但他的眉眼之中还是能看出阴郁,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意气风发了。
友人想劝他,干嘛那么想不开,非要在一个人身上死啃?
人要忘性大一点,做一个浪荡的无耻之徒,爱着一个,又逗着一个,保管不会有这些烦恼,不断拥有新恋情,爱情就永远不会终结,永远有新的刺激。
可一对上谢恺封的目光,又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友人只好叹着气,将一张纸条塞给他,“那天我正搁酒吧玩呢,看到悯希居然在谢宥的车上,我好奇死了,正好闲着无聊就跟了他们一路,这是他们最终停车的地点,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悯希睡到第二天下午,起来吃了谢澈做的饭,又看到了他在桌上留的一张纸条,用搪瓷杯压着——
出门去车上找一下物资,晚上回。
悯希在屋里玩了一下午的手机,因为暴雨将电信网络冲断,他手机没有信号,打不出也接不到电话,只能玩点单机游戏。
快到晚上,悯希又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他放下手机准备出门看看谢澈有没有回来,却在踏出门的刹那,听见一大堆乱哄哄的人声。
洪水经过一夜的酿造,已将半边小镇都侵蚀了,电线柱子上各种杂乱的寻人启事、上门维修等纸张,因时间久远,被水一冲,没了胶水粘性,纷纷掉下来飘在黑水上。
自从昨晚暴雨一下,洪水一淹,镇民们都待在家里等待救援队,不敢随便乱出。
此刻却有大半人都从家里走了出来,围在一面墙壁前面。
人影飘飘摇摇,在墙上拉出鬼影。
嘴唇张合,碎碎念念。
“你可说吧,大晚上的我一出来,瞧见水里有颗人头,还在动!好悬我心脏病差点被吓出来。”
“我也看到了,那边的路和这边有近一米多的高度差,昨晚就发通知要离那边远点,说不清有多深啊,小娃娃掉进去是必死无疑,尸骨无存!那男娃娃要不是有个子撑着,头顶都被淹咯!”
“是从镇外来的吧,真是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