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对张远径调回来很不满意的原因吗?”
“不排除哦,青云集团越来越庞大,若是每个人都想着缩在大本营,不愿意出差驻外,开拓业务,青云哪里还有未来?于他个人,又凭什么一跃而上,冲到众人前头。”
“千金市马骨吧,毕竟是第一批愿意去香江,又愿意去欧洲的,功劳不多,苦劳很足,人家正常提出工作调动,能不答应不讲理吗?若照你想的压一压,其他人会不会觉得是挑毛拣刺,还肯踊跃驻外?
他们要是不肯踊跃驻外,一方面在总部狂卷争根夺肥,一方面分公司自成一体水泼不进,就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到那时不是因小失大。”
袁晓成啧啧道:“瞧,双标了不是,对亲姊妹,对家乡人,你感情深,关心多,希望他们亲人团聚,家庭和睦,对外人却赤裸裸鼓励他们勇于开拓,怎么不关心人家出国驻外回家难,见不到亲人,听不到乡音呢?”
罗学云坦然道:“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管不了所有,顾不得更多,只能关心一些具体的,在我眼前的人。”
袁晓成在愕然中结束这个逐渐歪楼的话题,怪腔怪调道:“发达就是好,说话做事毫无顾忌,还被人夸真性情不作假。”
“不然嘞,你以为人微言轻这个词怎么来的。”罗学云道,“说不定将来有很多奇言异论挂着我的名字,声称我曾经说过。”
“我要见到,会替你戳穿。”袁晓成说道,“商书纪来了。”
京九线是三横五纵铁路干线的五纵之一,陈清能在这条路上设有站点,等同加入交通大动脉之中,无论客运货运都将是质的飞跃,人力物力的流动就是经济发展的旋律,陈清地方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启动仪式相当隆重,每个发言人都忍不住表达美好的期望,小小的站点好像家里很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一出生就寄托全家的期望,重担准备好,随时上肩。
看到众人的笑脸,罗学云有点绷不住,海运的低廉成本固然是港口城市迅速发展,领先兄弟的主要原因,可交通便利绝不是成功的充分必要条件,大家伙这样殷殷切切,就没想过火车站点千千万,真红火者没一半吗?
果然,商赟参加完仪式,开始走访站点附近在建或者已经建好的商铺旅馆,找机会跟罗学云说悄悄话。
“常言道,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可陈清站启动,我却并没有多少信心。学云同志,你说陈清的未来会因此变得更好吗?”
“铁路建站只是基础之一,想要陈清好,还得付出更多,不过,县里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总是会向着变好的方向前进。”
“滑头,跟我还拐弯抹角,青云集团是陈清的名片,你们搞得好不好,间接决定陈清的将来。”
“这可让我受宠若惊,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青云努力起到一个好的表率作用,可陈清要好,得所有人共同进步。”
商赟沉声道:“谁不想都进步,不争气呀,耳提面命,三令五申,抵不住浮皮潦草,一犯再犯。”
“这种事免不了的,只能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还真是妙语,可惜善与不善,无法提前看出,不能治未病,防未然,真等过而改之,代价已经造成。”
罗学云思忖片刻,应道:“如果大多数人都能看出问题,那就是到了要治的时候,此时下药不晚,如果大多数人都不觉得有问题,也谈不上未病未然,毕竟是否有病,无法公断,就像扁鹊大哥二哥的高明医术,只有扁鹊认同,而扁鹊这样的人很少,再比扁鹊差一点也没关系,都算得上良医。”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商赟概括,“你觉得自己是神医还是良医呢?”
“我甚至都不是医生,青云一些问题总是势头不小,通过各种渠道传进我耳朵,才知道不对味,要想办法调整,因而不少波折。但是,只要我有调整的决心,就是亡羊补牢时犹未晚。”
“你对青云甚是宽容啊。”
“因为我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无法管好青云集团,还知道很多人跟我一样,都是半路出家做经营,得有尝试学习的机会。”
“怪不得青云集团独树一帜,我越看你越觉得深邃厉害,不能等闲视之。”商赟道,“陈清站你看了,还有什么建议吗?”
“站点本身没什么问题,广场很大,候车厅很宽,可以说很长时间都不可能满负荷运行。”
“除了本身就有问题?”
“倒是有些想法。”罗学云直接道,“陈清站无非两点作用,货运和客运。
对于前者,就是把陈清和周遭的农产品、食品或者其他产品运出,再运进来我们需要的原材料,那么县际交通一定要好,快速路,好服务,让辐射区域都知道通过这里最便利或者最便宜,总之肯定有比玉阑或者其他站点更好的优点。
后者就是人来人往,本地人、外来职工、外来客商和外来旅客这几类,本地人是刚需,不用管,外来职工就要求当地有好企业,提供有吸引力的工作机会,外来客商则需要我们有好的产品,青云和同业当仁不让。
当然,陈清要办的高等院校是其中重点,是专科还是本科,人员过千还是上万,单纯教学还是能提供实践基地、创业孵化,不夸张地说,这所院校对陈清的重要性不亚于青云集团,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过。”
商赟明白罗学云的暗示,青云集团到底是企业,长了脚自己会跑,就像青云食品闹过的争端,不管是利润下滑难以为继,还是股东要求更好的地方,都难以拒绝,陈清着实熬不出多少货真价实的东西挽留,只是牵扯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