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青云食品应该做什么,情况相当复杂,袁晓成秉持有前景、市场潜力大的项目都可以保留,杨朗则坚决反对,言称食品行业包罗万千,任何产品都有前景,放眼全球都有潜力,难道都要做?做得完嘛。
袁晓成火大,催迫杨朗说出高见,杨朗再度申明核心,不是青农有的业务,我们都要做相应配套,更不是青农没涉足的品类,我们就干脆不做,即便陈清不适合做的,还有江城花城,其他地方可以设立生产基地。
最后项目添进汰出以何为准则,同样吵闹,还是范兴宗站出来说服众人。
“国际食品企业都认可青食的实力,肯出高价合作,难道我们自己要妄自菲薄?项目能不能成,前期的调研预测都只是参考,最终还是要经过市场经验,即便罗总这样了解市场动向,能号召青食上下团结一心,尚且不是每个项目都顺利做成,何况一批又一批新人?
我相信青食能容忍错误存在,且有底气承受失败的代价,一旦失去创新能力,等同参天大树失去根基,表象再枝繁叶茂,衰败就越残忍。”
不是所有人都认可范兴宗的说法,但他的道理是最宽容的共识,不能既要又要,既要项目成功大受欢迎,还要节省成本直达核心,初创时殚精竭虑尚可勉强,壮大后怎么维持?岂不是变成抠搜地主苛刻老财,公司白壮大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回到初创时候,起码项目少还能喘口气。
这就是大公司病不可避免,因为有享福的目标在前,才肯现在踏实吃苦,若是一直吃苦,要么自己跑,要么公司散。
吃饭休息时间,王彬凑在范兴宗旁,在休闲区乱逛,看高楼穿云,玻璃一片。
“袁总跟杨总怎么回事,这么别苗头,刚接任副总不久,难道还要换人吗?”
“你常去总部都不知道,问我?”范兴宗翻白眼,“我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呀。”
“你有好大脑,能抽丝剥茧,分析内里。”王彬夸赞道。
“杨总态度虽硬,却是实打实讲道理,跟袁总为公事吵闹,有什么理由换人,难道青食独立经营的策略只是谎言,还是要听青云集团的话?就算换,也是袁总退让。”
“不会吧,那还不变天。”
“变天?怎么变天,当了总经理,就能如臂驱使,想怎么青食就怎么青食?”
“这倒也是。”王彬沉吟道,“工业化生产追求效率,注重考核,不像青农,风吹日晒,爬山下田,能有很多余量,杨总这套虽然严厉残酷,却是青食壮大不得不选择的方法。”
“看,你也是清楚情况的,罗总他们不可能看不透,多半会支持杨总,给青食上上劲,以免故态复萌,又想着现在就很好,不用争不用抢不用急,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只要袁总杨总不公开吵,搞得人尽皆知必须倒一个,还是能坚持的。”
“真叫人发愁,公司小了赚不多,公司大了麻烦也大,天天都是问题,安宁觉越来越少。”
“这样心态可不行,视挑战为困难,有畏难和求安逸的想法,再往上走可不容易。”
“谁跟你一样,铁打的能动机,就喜欢自找麻烦。”
俩人说笑着,露台传来熟悉的歌声,范兴宗讶然回头,看到墨镜皮衣牛仔裤,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cityboy居然在唱“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人在风雨后……”,因为口音的缘故,听起来怪怪的,别有一番韵味。
“走,去看看。”范兴宗估摸着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还显得很嫩,便主动打招呼,“hello!”
墨镜下拉,露出俊俏秀气的全貌,范兴宗跟王彬脑海中同时浮现一个词:明星。
“做咩。”
“你是在唱中华民谣?”
“内地来的?”年轻人顿时眉开眼笑,“我的国语标不标准。”
“就唱歌而言,挺好听的。”范兴宗说道,“有时候吐字清晰,反而失去韵味。”
“也就是说并不标准?”
“事实上,即便土生土长的内地人,普通话都不一定标准,就像你讲白话,我们在家乡也说方言,词能达意就好,又不是当播音员,干嘛追求标准。”范兴宗好奇道,“香江人也喜欢听内地歌手的作品吗?”
“音乐作品的共性是相通的。”
“怎么听到的呢,这首歌应该只在电视上放过,还没发行磁带。”
“青歌赛获奖作品,还上了春晚是不是?”年轻人耸了耸肩,“青春唱片是著名的中转商,最擅长两岸三地、东亚三国倒腾流行音乐集,时效很快,你们要是想买最新的流行磁带做礼物,去唱片店书店打听就知道。喏,上露台那几层就是青春唱片办公地点。”
“哇,还有这样的唱片公司,我还以为香江乐坛都瞧不上内地呢。”
“有需求就有人做,你们穿得西装革履,一副商业精英的作派,难道不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