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种得再好,理念造得再美,没有人来光顾是不行的,起个文雅的名字是希望这个标杆公司能突破种地卖作物的思想局限,把充满想象力的规划落到实际!”
“这……”
全场一片寂静,他们均没想到罗学云居然对这个农业公司抱有如此大的期望,不光是希望它能“长大成人”,还想成龙成凤。老天爷,他们真没想那么远,只是想跟青云的屁股后面,吃点肉喝点汤,有更多资源把村子搞得更好。
毕竟人有远近亲疏,青农直白给的好处大多落到黄岗和镇上,其他村看着确实眼红,上头表扬的科技示范村、示范户,啥好事都排在前面的机会,大家也想要呐。
“咱们都老了,以后得看年轻人的。”曹国宏长叹口气,“听学云的吧。”
“是要听学云的,他考虑长远。”叶保荣附和。
“叫什么名字其实并不重要,我也不是非要给叔叔们争。”罗学云喟然长叹,“我只是希望大伙能明白搞这个农业公司究竟是想做什么,希望做成什么样子,山水农业也好,三岗子合作也罢,没有区别。
叫前者无非是希望好名字能给大伙一个警醒,一个压力,就像爹娘专门请算命先生起个好名字,是期望孩子成才,将来担负起责任,以此在教育培养下本下功夫。事实上我们也清楚,孩子究竟能不能成才,跟名字无关。”
曹国宏等人已经无话可说,只有罗学昌站出来表态,言说名字的事公开讨论,不管最终叫什么名字,都应该记住学云对新公司的期望,应该记住实际做事,把事做成最重要。
众人见意向达成,自然欣喜,麻利地告辞离去,不让罗学云为难是否要留饭,等他们星散之后,堂哥罗学杨摸过来探听消息,好在自家人就是自家人,上来先安慰。
“老前辈们没让学云为难吧,乡下住着就是这么回事,出了头免不了三教九流,七大姑八大姨都上门,还是古人明白,告诫大家人怕出名猪怕壮。”
“住哪都一样,外地也未见得清净,对做人来说,出不出名都是副作用,关键看有没有实现主要目的,若是徒有虚名才是真惨。”罗学云给堂哥倒了茶,“至于猪嘛,到了过年总是要杀的,壮与不壮都免不了这一刀,没什么可怕的。”
罗学杨深以为然:“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能帮到别人就是顶开心的事,就怕有人不讲理,牛皮糖似的缠上来。”
“那倒不至于,村里搞这些东西说到底也是为村里好,若能做成大众受益,就算多要些资源也不算什么,怕只怕眼高手低,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大伙的付出最后成了少数人的学费。”
罗学杨悚然一惊,低声道:“既然如此,何必还答应他们这样弄呢,张黄叶三岗巴掌大的地方,就算让青云多设两个基地,想必也麻烦不了多少。说到底眼皮子底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保证成功让乡亲们安心更重要吧。”
罗学云摇了摇头:“青云养得了张黄叶,养得了田集,养不了陈清,更多的地方,更多的人终究需要自力更生。自力更生,你明白吗?”
“明白,就是青云给不了那么多资源帮助的情况下,靠自己努力改善生活,脱贫致富,奔向好日子。”罗学杨话锋一转,“但青云也不需要养这么些人呐,咱们在陈清招工,带动陈清发展,摘掉贫困落后的帽子,就已经很好很好。”
“你倒是会算账了。”
“这……是现实。”
场面冷淡良久,无形的压力让罗学杨有些发毛,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得这么过分的时候,罗学云说话了。
“你说得对,但正因如此,有些事不得不做。黄岗田集是我们的家乡,它的兴衰不应该寄托在一家公司和某个人身上,它需要有根基,需要有模式,需要有造血能力。你明白吗?”
“不明白。”
罗学杨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半点作伪。
“想想你自己。”
“什么?”
罗学云静静说道:“如果我搬到陈清以外,不再问家里的事,顺便解散两青云,你还会回到之前一贫如洗,前途茫然的状态吗?”
“当然不会,土屋变成砖瓦房,家里添了拖拉机摩托电视机电风扇,我在青云学了本事,孩子也都上了学,就算是变好的势头受挫,家里也知道如何奔向更好日子。”罗学杨高兴道,“我跟明现关系不错,没有青云厂,去他厂子混口饭吃也不成问题哩。”
“你就没想过自己跟人合伙,搞个食品厂加工农产品?”罗学云恨铁不成钢,“学盛学平学晖学杰学长,那么多人都在青云公司锤炼过,各个方面的业务都纯熟,难道你们就不能捏合在一起,在青云废墟之上,重建新青云!”
“对喔。”罗学杨似恍然大悟一般,“兄弟们都有长进,分分家当,各展所能,就算不能像青云一样,做这么大,站稳脚跟养家糊口应该不难,以前认识的人,做过的事,不会随着青云解散而消失。”
他叹道:“看来我还是不如明现,老是想给人打工,没想过自己成头做大事,这样一算,跟学云比就差得更远,没有你领头,青云根本不可能成事。”
罗学云笑骂:“少装蒜。”
“我可不是装蒜。”罗学杨认真道,“纵观黄岗的条件,不能说是最差的,绝对不是最好的,地不能说灵,人不能称杰,青云之所以能做成,黄岗之所以能变好,还不是你走在前面,把大家聚在一起,磕磕绊绊趟到而今地步。
换作别人谁有这个胆魄和见识?张岗叶岗不是没有能人,可事事都来我们村里请教,为的是什么,缺乏本钱是一桩,担惊受怕不敢领头才是核心,就像是牛羊,得有人牵着赶着,它们才知道出圈找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