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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江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江南岸,国府军的阵地上。
阴冷潮湿的江风,卷著初春那料峭的寒意,钻进每一个士兵的骨头缝里。
工事里,死气沉沉。
几个老兵缩在避风的角落里,就著咸菜啃著干硬的窝头。
谁也不想说话。
只有咀嚼的声音,和远处江水拍岸的声响。
“咳……咳……”
一个老兵被噎著了,咳得满脸通红。
旁边的人默默递过去一个水壶。
他灌了一口,总算顺过气来,眼神却依旧黯淡无光。
“听说了吗?”
终於,有人打破了沉默,声音极小,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咱老家的爹娘托人捎信来了。”
“我家分了五亩水田。”
“嗯?”另一个老兵手里的窝头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著说话的人。
“真的假的?”
“骗你做啥?”那老兵苦笑一声,“信上说,是八路的战士,不但帮著咱爹娘下地春耕。还送种子,送农具,啥都管。”
瞬间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三分。
他们都是被抓壮丁抓来的江北人。
家里也有爹娘,也有兄弟。
“前天夜里,三排的李二麻子,不见了。”
又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
“还有昨天,炮连的两个,也跑了。”
“都说是游过江,回去了。”
“扯淡!这种时候从江上游过去?”
“嘿,你还別不信,我听说有人专干偷渡的事儿,晚上就在咱们阵地旁等著!”
“10块大洋一个人,包你回江北!”
当逃兵?在场的几人心思逐渐活泛起来,虽说10块大洋贵了些,但是总好过在这战场上不明不白的送命强。
虽说,现在这节骨眼上,宪兵的巡逻更加勤快。
抓到逃兵,一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