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长姐,让你和楚墨珣之间产生了嫌隙。”
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她,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日她掷向他的那些绝情话语,此刻都化作了无数根钢针反噬回来,将她扎得千疮百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痛苦与愤怒。
“为什么?”宋景旭冷笑,“当然是为了这江山,楚墨珣能力太强,有他在,本王如何能轻易掌控朝局?而你,宋子雲你太聪明,太有威望,有你辅佐宋良卿,本王何时才能出头?只有让你们互相猜忌,彼此争斗,本王才能渔翁得利!”
他看着宋子雲摇摇欲坠、面无人色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快意,“现在,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你已经把他推开了,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你以为他还会像五年前那样救你吗?就算他肯,你们之间,还能回到过去吗?”
宋景旭的每一个字都像雷霆万击砸在宋子雲的心上。她闭上眼,泪水无法控制地滑落。
宋景旭看着她的泪水,志得意满地大笑起来,转身离去,殿内重归寂静,只有烛泪无声滴落。原本精神奕奕的宋子雲瞬间失去所有力气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入膝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加绝望。
第99章
接下来的几日对宋子雲而言毫无任何知觉,伤口不疼了,眼泪也不流了,她好似浸泡在悔恨与绝望的苦酒之中不可自拔。
宋景旭的话如同魔咒日夜在她耳边回响。她一直自命不凡,可事实上她却是最无用的,她教导不好宋良卿,又愚蠢至极轻信小人,用最锋利的言语刺穿爱人的心。
如今身陷囹圂,弟弟朝不保夕,爱人离她远去,真是畅快的报应。
她平躺在青砖之上,双眸呆滞地看向房梁,如同快要熄灭的火苗那般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机。
明明是春意盎然的季节,如果说形势危急的五年前她还有一丝尚未泯灭的希望之火,那么今日她甚至开始想,若就此了结,是否也算一种解脱。
进宫前想要看一眼宋良卿,在确保他安全的情况下再想其他办法,可如今她睁着眼望着空洞的黑暗,意识昏沉,渐渐闭上眼。
夜色深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宫苑寂静得可怕,只有巡夜侍卫规律而冰冷的脚步声,提醒着这里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忽地一阵凉风扫过窗台,宋子雲并未在意,又听见一阵金属轻轻碰撞的声音,像是夜鸟被惊飞扑棱起翅膀。
那声音听起来极远极轻,很快便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迅速扩大,宋子雲渐渐听见兵刃交击的锐响,又隐约间夹杂着些许压抑的怒吼与短促的惨嚎。
是喊杀声?
宋子雲捂着嘴巴竖起耳朵,宫殿内安静如同一座坟墓,清晰地听见殿外的声音。
难道宋景旭要对宋良卿动手了?
她心头一紧,挣扎着起身,但她迅速冷静下来微微摇头,不可能是宋良卿,如果宋景旭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果宋良卿,一定是悄无声息害怕别人发现。可殿门外的声音由远及近,如同骤然掀起的风暴,瞬间撕裂了皇宫死寂的夜幕。
“有刺客!”
“拦住他们!”
“来人护驾!”
“保护秦王殿下!”
“护驾?殿下在后宫好好躺着,你们护得哪门子的驾?”
“锦衣卫办事,挡者格杀!”
锦衣卫!
宋子雲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她猛地从榻上坐起,因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却顾不得许多,踉跄着扑到窗边,透过窗棂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外面火光骤然亮起,映照出交错厮杀的人影,像是黑暗森林里点起的星星火把,虽然晦暗不明却带给人希望。一把把绣春刀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暗夜中涌出的鬼魅,势如破竹地撕开叛军的防线。
是他?
会不会是他?
不会的。
宋子雲轻轻摇了摇头,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他不会来了。
外面的战斗异常激烈,宋子雲嗅到焦胡的气味,火光冲天,似乎将整个黑夜点燃。殿外充斥着混乱又嘈杂的声音。怒吼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不绝于耳,火光渐渐将半个天空都映成了诡异的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宋子雲只觉比五年前那场等待还要漫长,殿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带着铁血秩序的寂静。
“砰”的一声,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宋子雲浑身一抖,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门外冲天的火光,出现在门口。
楚墨珣!
他依旧穿着那身紫色的官袍,袍角染满了暗红的血迹,衣襟有些凌乱,甚至脸颊上也溅上了几滴血珠,身后的火光肆意妄为,他双手上虽然没有任何兵器,周身却弥漫着未曾散去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如同披荆斩棘的骑士浑身上下镀上一层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