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远端铁青的脸色,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愈发阴沉。
“他们是来找我妈妈吗?”
吴所畏的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
池骋没有回答。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收紧,骨节泛出用力的白色。
吴所畏手里的奶茶,最后一点温热也散尽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著脊椎骨悄悄往上爬。
池骋熄了火,拔下车钥匙。
“下去看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著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两人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绕著墙根,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吴所畏家厨房的小窗下。
院子里,吴妈妈的声音带著笑意传了出来。
“回来啦?赶紧洗手吃饭,排骨都快燉烂了。”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吴妈妈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来人时,僵在了嘴角。
她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是池骋爸爸妈妈啊。”
“快,快请进。”
钟文玉勉强扯出一个笑,有些不自然地跟著吴妈妈往里走。
池远端沉著脸,一言不发,视线在小院里快速扫了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了。
池骋那个王八羔子,八成是看人家家境不好,才敢那样欺负人家儿子。
“坐,快坐。”
吴妈妈热情地招呼著,手脚却有一瞬间的慌乱。
池远端拉开一把木椅子,正要坐下。
“哎,等等。”
吴妈妈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她快步走进里屋,抱出一个崭新的垫子,仔仔细细地铺在池远端要坐的椅子上,还拍了拍,抚平了每一丝褶皱。
“这椅子有点儿硬,您坐著不舒服。”
池远端的动作停在半空,脸色变幻莫测。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郭城宇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一股无名火直衝头顶,却又发作不得。
当著吴妈妈的面,他总不能把这片好心扔在地上。
他只能僵硬地坐下,感觉屁股底下不是垫,而是烧红的炭。
旁边的钟文玉飞快地瞥了一眼,迅速低下头,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这么晚了,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吴妈妈给两人倒了水,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什么大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钟文玉端起水杯,客套地笑著。
“我们家池骋,最近没给你添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