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很难过。
这倒是出乎温梨初的意料。
寧殷这个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和谁都不亲近的样子。
但没想到,他竟然是少有的替外婆难过的人……
温梨初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抿了抿唇走过去。
寧殷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立即转过身看了过来。
少年一怔,然后敛去了悲伤的情绪,整张脸立马恢復了之前的桀驁不驯,他眼神冷酷地盯著温梨初,“你別靠近我。”
温梨初脚步一顿。
走近了,她才看到寧殷的眼眶也微微泛著红,她淡问,“你哭了?”
少年闻言,像是炸毛一般暴跳如雷起来,“我才没哭。”
这种年纪,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所以,温梨初没有继续反驳他。
她沉默片刻,又开口道,“外婆她……”
少年听到这几个字,情绪又陡然激烈起来,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你別和我提外婆……”
温梨初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寧殷喜欢口是心非,表现得这般拧巴。
这就是叛逆期的特色吗?
温梨初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她现在完全把他当作一个拧巴的熊孩子……
她面无波澜地望著他,“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应激——”
她轻嘆了一声,“如果你是真心为外婆哀悼,我想她在天之灵,一定感到欣慰的。”
寧殷听到这里,抿了抿唇,眼睛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他的眼睫毛轻轻颤动著,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两人面对面,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后来,少年囁嚅著唇,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以为,我並不在意她是死是活,也並不在意……她健康还是生病……”
“她就像是家里的吉祥物……虽然我不喜欢和她说话,因为她太能嘮叨了,但是这个家里有她在,好像才算完整,我才会觉得安心。”
寧殷不知不觉说了很多,少年流露出了罕见的脆弱神色,“当她突然走了……我才发现,原来没有她的家,是这么空空荡荡。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是这么不习惯。”
温梨初只是静静聆听著,没有开口。
寧殷吸了吸鼻子,又说道,“她离开的前一天早上,我去上学的时候……她从房间里走出来,非要和我说话,我急著出门,很不耐烦地把她赶走了。”
少年咬了咬嘴唇,眼眶愈发的红,“然后,我就在再也没机会和她说上一句话了。”
温梨初听著,眸光微微一动。
虽然这样的想法不合时宜,但温梨初觉得自己似乎还算幸运——
在外婆人生的最后时刻,她接到了外婆的电话,还和她说了想说的话……
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寧殷。”温梨初突然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