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金勺接令!”
他反手从马鞍旁的特制皮筒中,抽出一卷明黄色的、用黑色丝绦系着的卷轴。
卷轴质地坚韧,边缘滚着代表侯府威严的金线,封口处盖着一方鲜红的、狰狞咆哮的虎头印鉴——武威侯府大印!
骑士手腕一抖,卷轴哗啦展开。
他无视了所有人惊愕、恐惧、茫然的目光,用一种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的腔调,高声宣读:
“武威侯府令:查,府下商户谢氏金勺,罔顾侯府提携之恩,不务正业,擅离本业,操持贱役(指炸鸡),结交匪类(目光扫过苏香辣和林霄),行止荒悖,更于玉门关酿下毒粉祸乱,辱没门楣,致使侯府清誉蒙尘!其行可鄙,其心当诛!今,依侯府家规,行商铁律,断然割席!自即日起,革除谢金勺侯府名下所有商籍!收回一切凭信、印鉴!永不许再以侯府之名行商!谢氏一门,三代之内,不得再入侯府商册!此令一出,永世不移!武威侯府,印鉴为凭!”
话语,无数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谢金勺的心脏!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砸得粉碎!
革除商籍!收回凭信!永不许行商!三代禁入!
这不仅是断绝了他的前程,更是彻底斩断了他与武威侯府、与整个河西走廊主流商业体系的联系!将他谢金勺,和他那刚刚在绝境中诞生的“蓝海”狂想,彻底打入了贱籍,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谢金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比魔鬼城的沙土还要灰败。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身体晃了晃,如果不是林霄死死架住,早已瘫软在地。
他眼中那癫狂的“蓝海”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绝望。
完了…全完了…侯府…侯府抛弃他了…他成了弃子…成了丧家之犬…
骑士宣读完,看也不看谢金勺死灰般的脸色,手腕一抖,那卷沉甸甸的明黄断绝书,丢弃垃圾般,朝着谢金勺的面门狠狠掷来!
啪!
断绝书砸在谢金勺脸上,又滚落在满是沙尘的地上,鲜红的虎头印鉴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刺眼。
“好!好!好!”谢老爹停止了追打,他看着地上那卷断绝书,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儿子,突然仰天发出一连串凄厉到变调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绝望和彻底的疯狂,“侯府断得好!断得干净!哈哈哈!我谢家…完了!彻底完了!都是你这孽障!都是你这妖鸡!!”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算盘,这一次,不再是砸向谢金勺,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旁边一根风化的岩柱狠狠砸去!
咔嚓!哗啦——!!!
那陪伴了谢家三代、油光水滑的老红木大算盘,在岩柱上撞得四分五裂!漆黑的算盘珠断线的黑色泪珠,滚落一地,瞬间被黄沙掩埋!
算盘碎了。
侯府断了。
蓝海…成了泡影。
谢老爹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枯瘦的身躯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王大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