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学校在大二才会允许学生在校外住或者走读,本科生大一强制要求住校,特别是外地学生。”当爸爸看完宿舍后,担心李潇潇从没住过校,不习惯集体生活,问能不能在校外单独住时,牟嘉树若有所思地说,“但是如果家长一起申请的话,应该也不是没可能……”
“爸爸,宿舍很好,我就住宿舍。”李潇潇现在最不想的,就是一个人待着。虽然还没见过另外三位室友,但不管怎样,她现在也不想一个人待着。
“好好好。那你要想搬出去,告诉爸爸,我来给你申请。”
牟嘉树在一旁看着有一丝别扭生疏的这对父女,宽慰道,“其实学校也很方便的,主要是安全。潇潇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学习,住在学校是最安全可靠的,上课也很近。”
“也是。”爸爸觉得也很有道理,但又问他,“那同学你也住学校?”
牟嘉树低头笑了笑,似乎被问了个正着,“我刚搬出去。但是我大一也住校。”
“你是A市本地人吧?”爸爸追问道。
“对。”
“那你现在是跟……”
“爸爸。”李潇潇看着爸爸,提醒他不要随便问别人的私事。
牟嘉树却不以为意,向李潇潇投去一个放心的表情,大方答道,“不是,我没跟父母住在一起,自己单独住。”
爸爸刚才被李潇潇那么一提醒,也觉得再继续问这个话题有些不妥,便转头对潇潇说,“那你留一个学长的号码,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他。”
“好!”他爽快地拿出手机,递给李潇潇。
“方不方便也和我互留一个?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爸爸小心地问,牟嘉树自然知道他是在顾及李潇潇的反应。
“当然没问题!”他拿过手机拨通李潇潇的电话后,又将电话递给了李父,“不过您放心,到时候学院年级的辅导员也会主动和家长们联系的。”
爸爸看起来总算放了心。
李潇潇看着这个有些啰嗦的爸爸,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爸爸,心中并非对自己这两年来的冷漠和生疏全无歉疚。
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发展成了现在的情形,妈妈也已经经历过一段波折的感情,时间的河流奔涌向前,为什么自己要固执地站在同一个地方,怀着同样的心情,像望着雾气弥漫的对岸般望着无法改变的现实,拒绝看清,更拒绝接受。
晚上在校门口目送爸爸上了出租车后,李潇潇独自沿着那条来时的大道朝宿舍走去,晚间不迎新,大多摊位都空荡荡地停在从顶棚投下的灯光中,此刻这里依旧喧闹,却又有几分寂寥,大多棚子都只在棚顶中央挂着一只孤零零的灯泡,而有的学院的“门脸”却装点得很是热闹,一圈小小的彩灯串闪着愉快而明丽的光。
经过白天没有来得及看的经院迎新处——自然也是空无一人。可越过空荡荡的遮阳棚向不远处看去,却有一群人围坐在草坪上,中间一张白色垫子上堆着不少吃的喝的,每个人都认真看着一个正抱着吉他弹唱的男生,路灯漫过树影,将这一幕渲染得温馨又美好。
可是李潇潇觉得很孤独。
也许是因为对这一天期待得过久,过多了吧。
回到宿舍,只有舍友顾琦恩一人在,她见潇潇推门进来,兴奋地从床上翻身坐起,“太好了!还以为我今晚要一个人守宿舍呢……”一边说还一边假带哭腔,她是独自来报到的,住在李潇潇对面床铺。李潇潇也借口今晚只有舍友一人在,跟爸爸说自己就不去酒店住了。
“我明早去酒店找我爸吃早饭,他明天傍晚就回去了。”李潇潇笑着放下包,准备也冲个澡就睡觉了,真是漫长的一天。
等她洗漱完毕躺上床,拿出手机准备发信息时,刚才还半躺着看书的顾琦恩突然道,“潇潇,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宿舍楼好偏僻,好……阴森……”说着还打个寒颤,“这么七弯八拐的,我今天拖个行李箱一通好找。你和叔叔过来的时候可还顺利?”
他们的宿舍楼属于旧楼,虽然楼内经过翻新,空调卫浴一应俱全,但她们回这一片宿舍要经过两栋错落空置的楼,不确定那是用来干什么的楼,因为哪怕在A大随处可见的古筑间,那两栋楼也显得过于陈旧破败,蒙尘的窗户还有不少已经碎掉,看起来很像是每个学校都有的那栋“有故事的楼”。
白天还不觉得,但这里本就在校园中偏居一隅,晚间惨白的路灯光往路面和墙上一打,确实冷冷森森。
“今天我们到的时候人不多,一位姓‘牟’的学长带我们过来的。”她刚才一个人心里打着鼓路过那两栋楼时,也算是理解了爸爸为什么要刻意问一下能不能在校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