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烟全程埋头吃着,谁来了都不理。
只有宣卿,这个平日里最爱吃美食也最尊敬美食的人,此刻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碗里的蘸料,话都没说一句。
“嫂嫂,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说吧。”桑伦珠正把一片涮得鲜嫩的羊肉放进嘴里,有些烫,但她满足地哈着气,“我刚从奔狼原回来,可累着呢。要不是你说有好吃的,我可不乐意来。”
“这样冷的天,你还去奔狼原?”宣卿漫不经心地问。
“就是因为天太冷了才要去奔狼原,骑骑马,打打球,不一会儿身上就暖起来了。”桑伦珠又涮上一片肉,“干坐着才容易冷呢!”
“我不行,”宣卿叹了口气,“我牵一会儿马绳,手非得长冻疮不可。最近去西边看药庭的进度,都是坐马车,手炉一点也放不开。”
乌乐风冷笑一声:“娇气!”
“呸呸!”桑伦珠立刻反驳她,“嫂嫂是南盛人,到了这边怕冷也正常,你怎么吃着嫂嫂请的饭,嘴上还这样刻薄!”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把我们俩都叫来。”乌乐风看向宣卿,“咋的,我们也不会什么仙术,能面对面把这不怕冷的体格子传给你。”
宣卿丢了筷子,又叹口气:“我在这王宫里,也就认识你们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啊,勉强能说得上话,讲讲心事。”
“恶心!”乌乐风“噫”了一声。
“纯娘娘和我差辈儿了,聊不来什么。”宣卿瞪了她一眼,“从前在皇宫里,后宫嫔妃们聊天也不会带着太后。哎,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皇嫂和贵妃娘娘天天拿盘瓜子水果,和妃子们一聊就是半天。”
“为什么?”
“亲人都不在身边呗,交心的人可不好找,只能找找处境相同的。”宣卿看着她们,终于下定决心切入正题,“我问你们,敖敦他。。。他一直是不近女色的吗?”
桑伦珠和乌乐风对视一眼,然后同步猛猛点头。
“为什么?”宣卿追问。
“谁知道!”乌乐风吃着菜。
“他笨呗!”桑伦珠想了想,“他又不主动亲近女孩子,整天板着脸,也不会说好话,不讨女孩子的喜欢。”
“笨?”宣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他哪里笨了?也就是本公主阅人无数,见多识广,如果换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指不定被他哄骗成什么样子。”
“哄骗?”桑伦珠摇了摇头,“他哪有那个本事,我看他是有意在你面前展示,毕竟你不是在北陆长大的,从来没见过他。”
“是么。”宣卿垂着眼看锅里的白泡泡。
桑伦珠眨了眨眼,恍然大悟般开口:“嫂嫂,你特地把我们叫来,就是讨论大哥啊?你是不是突然开始觉得他还不错?找我了解你算是问对人了。”
“我就是觉得他不对劲。”宣卿说,“他之前明明对药庭的事很上心,恨不得亲力亲为,对我也。。。但是他昨天开始突然就不太关心我的事了,话都不想说,今天也躲着我。”
“谁知道!”乌乐风又在吃饭间隙里挤出一句。
“他是世子嘛,学的东西又多又杂,什么都会一点。”桑伦珠一本正经地分析,“你想建药庭,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你们又是联姻,他当然要帮着你,传出去也好听,他还能把他那些知识才能施展出来,他当然乐意了。”
宣卿夹起一片明显煮老了的肉,放在碗里戳来戳去:“就当是这样吧,那他怎么现在不想施展了?真奇怪,忽冷忽热的一个人。”
丹烟总算咽下一口肉抬起头,心想忽冷忽热的其实是你才对。
“昨天?这才一天,你就等不及了?”乌乐风一脸无语,“谁没有这么心情不好的一天,多正常。你自己一天里有半天心情都不好呢。”
“多嘴。”宣卿说。
“嫂嫂直接去问他就是了,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其实很诚实的,只要你问了,给他个台阶,他肯定愿意跟你讲,说不定是公务上有什么烦心事,或者听到什么话了,他这人特别容易多想。”桑伦珠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轻松地吃起饭来,“反正你们走得那么近,他对你那么好,像真夫妻似的。”
“可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啊,就是因为他一直对我不错,这两天变了,我才觉得不对劲。”宣卿说。
听到这里,桑伦珠和乌乐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天天不太对付的女子居然难得达成共识,互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