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质问:“皇祖母,这是何意?”
梅氏见了一惊,“哀家只是差人领文公子去偏殿休息,端端的,怎么弄成了这样?”
谢祈安扶着文容就要往外走,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眼下她没那个闲心继续唱完这场隔代亲的烂戏。
“还不快搭把手!”梅氏训斥道。
一旁的宫女太监忙抢着上前搀文容,谢祈安将人搂入怀中,“滚!”躲开那些个狗腿子,扶着人往外去。
没走两步就听到外面的通传太监掐着嗓子喊,“皇上驾到!”
“这是怎么了?”承德帝问。
谢祈安觑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搂着人沉步往外走。
“太后,这又是闹哪出?”承德帝不解。
“哀家不过是和文公子投缘,请他主仆二人来坐坐,谁曾想会出此事。”梅氏捂着心口,眼尾猩红,“哀家这皇孙也是个心眼儿小的,不过向他讨个奴才,一个劲儿推三阻四。”
“好了。”承德帝出声制止,“他俩打小一块儿长大,太后叫她如何割舍?太子既喜欢便由她去,况且那边文容照顾惯了,换别人朕也不放心,太后也不好跟个孩子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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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策跟到寿康宫门口便被那群杂碎拦了下来,说是什么外男无诏不得入内。雨势愈发大了,他撑着伞杵门口,活活淋成落汤鸡。
刚把皇上盼来,就见谢祈安搂着个人冒雨出来。她的斗篷罩在怀中人的身上,沈长策看不清脸,旁边也没个宫人跟着,这又是唱哪出?
沈长策来不及思索,一路小跑过去接应二人,伞面朝他们倾斜,“这是怎么了?”
“帮忙,救人!”谢祈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适才看清来人。
打第一次见沈长策,她便不想同此人打交道。
风大雨急,救人要紧,她管不了那么多,是个人搭把手就行。
沈长策二话不说,直接把伞塞进谢祈安手里,“拿好,当心受风。”说着接过人仔细裹好,打横抱起文容,便急匆匆往东宫去了。
谢祈安一愣,她有些意外,再回神两人已走出了老远。沈长策此前在她面前不是恶语相向,就是冷嘲热讽,何时有过好脸色,此番转性了?许是怕被扣俸禄也说不准。
待谢祈安紧赶慢赶至东宫时,承德帝已经遣太医来看过了,只说是过度劳累,体力不支,这才昏了过去,不碍事。
众人散去,殿内静得人发慌。
谢祈安心底也有些发怵,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文容会离开自己,自她有记忆起,文容便在了。他像兄长一样,陪她、教她、护她。
对谢祈安来说,如今文容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只有他了。
“殿下不信?”沈长策瞧她神色不对,试探道。
谢祈安不搭腔,沉声道:“帮我找个人。”
“短短半个时辰,殿下可欠我两份人情了。”沈长策吊儿郎当地调侃道:“我又为何要帮你?”
“圣上既允诺了,将军便是孤的人。”许是刚淋了雨,谢祈安面白如纸,字字句句却掷地有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为人臣子的本分,不想当这个差,将军也可以选择不来。”
沈长策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道:“什么人?”
“人在潇湘阁,名唤青黛,是个姑娘。”谢祈安笑了笑,“携此令牌,无人敢拦你,辛苦将军了。”
沈长策接了令牌,抬步直奔宫外而去。
青黛是个孤儿,幼时被扔在金陵的巷口,叶蓁瞧着可怜收留了她,并抚养长大。待到大一些了,就跟着叶蓁莳花弄草,学习医术药理。她是个肯学的,又极有天赋,这些年医术倒更胜从前,便是叶蓁也不及她了。
潇湘阁里的姑娘们,从不在人前露面,往日她们都跟着叶蓁做事,不归她管。如今阁内一应事物都交给含烟打理,沈确不提谢祈安都快忘了阁内还有这么个可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