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窗外被积雪覆盖的异国校园,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平静疏离:“我想自己熟悉这里。”
宋褐一时哑然。
他看出了姜璨眼底复杂的情绪,刚才那一瞬间,宋褐甚至以为会问及先生的情况,内心还紧张地斟酌着该如何回答那些不能说的部分。
却没想到,姜璨什么也没问,只是让他离开。
他在心底无声地叹息,拿走了那张卡,恭敬地欠身:“是,夫人。请您务必保重。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悄然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将这片陌生的天地留给了她独自面对。
姜璨看着外面大雪纷飞,不知看了多少,最后转身,离开。
……
…
“都安置好了?”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北京灰蒙的天空,室内却是一片冷寂,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庞大的红木书柜上除了必要的文件和电脑,桌面上再无他物。男人身着深灰色西装,白衬衣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背脊挺直,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
英俊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深邃眼眸如同湖水,不起波澜。
宋褐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去休息,拖着行李箱便赶来汇报:“是的先生,夫人已经在SAIC安顿下来,一切顺利。Jiwoo也会按照计划,在北京时间今天下午两点抵达芝加哥,负责夫人的日常起居和安全。以及……”
他顿了顿,略显迟疑。
“怎么?”
宋褐从公文夹中取出一张卡片,恭敬地放置在冰凉的办公桌面上:“夫人只留下了那张SCA卡。”
那张无限额度的国内附属卡被退了回来。
傅臣寒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张孤零零的卡片上,沉默良久。
他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就在宋褐屏息等待进一步指示时,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嗡鸣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也打断了傅臣寒的深思。
他恍然回神,视线扫过屏幕上的来电备注,神色骤然一凛。他抬手,示意宋褐先行离开。
宋褐会意,立刻躬身退出,轻轻带上了厚重的办公室门。
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傅臣寒站起身,迈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这才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冷沉:“查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环境嘈杂,似乎还夹杂着雪籽敲击物体的声音,显然对方所处之地气候恶劣。
贺延南轻啧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短短几年能让你家老头彻底交权,退居幕后,傅总,您确实厉害。”
他笑眯眯道,“我查到确切位置了,就在曼哈顿。和你那天推测的,分毫不差。”
傅臣寒一直紧绷着的心弦,在听到这句话后,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松。
他就知道。
无声的气息从他胸腔中缓缓吐出。
那天姜璨在看完信后晕倒在他怀里,那封轻飘飘的泛黄信笺飘落在地,他与贺延南当即打开,信纸上属于姜母的笔迹字字泣血,将掩盖了多年的真相赤裸裸地剖开。
那种方式对当时情绪已然崩溃的姜璨而言,不可谓不残忍。
信中提到当年姜绾被推下楼梯后,虽被立刻送往国外的顶级医疗机构救治,但不到三天便宣告死亡,葬礼极其低调,参与者寥寥。
随后那么多年,随着时间推移和姜家刻意的模糊与掩盖,外界逐渐只知姜家有一儿一女。
姜绾数十年不曾出现在公众视野,而姜璨虽低调却偶尔露面。当有人问起姜家详情,姜离潮总是语焉不详,偶尔会以“舍妹还在外面读书呢”来指代姜璨。
时间久了,连外界都开始模糊,姜绾和姜璨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姜家究竟有几个女儿?但若有心之人想去深挖,却发现几乎查不到“姜绾”这个人真实存在过的任何蛛丝马迹。
姜离潮花了十数年功夫,近乎完美地抹除了姜绾存在于世的痕迹,甚至将姜绾曾经的一部分履历,悄无声息地改写、拼接到了姜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