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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第1页）

晚上刚到家，就接到了姚瑶传呼。回了电话，她说过来找我，问我在哪儿。我们约在赵公口桥见面。我给我妈留了张字条，告诉她我跟姚瑶出去了，晚点回来，便出门了。

刚见面，她就抱着我哭了起来，我一愣，赶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事，你现在是不是很伤心很难过？！你怎么不早说……你太不拿我当朋友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哭不出来了，只好解释道：“这几个月，心里特别乱，我爸妈的事儿又赶上会考，每天忙得天昏地暗的，根本想不起要倾诉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宇辰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他现在不方便见你，让我来安慰安慰你。”

宇辰……这个名字似乎消失好久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只跟夏卿齐说了啊。”我哭笑不得。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不够意思。”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哎呦我对不起你，这三个月经历的痛苦快赶上我过去十七年的了。走吧，咱俩边吃边聊。”我俩骑车去了初中时经常光顾的路边摊儿，我喝啤酒，她喝可乐，因为她酒精过敏。

我俩有小半年没见了。好朋友就是，即使好几年不见，再见时仍然能感受到真诚、亲切，仍然可以无话不谈。我大概说了说近况，从和赵然上网聊天开始，到区运会的那场大雨、我爸妈的婚变、河边的初吻、市运会的失利、他拿了四个北京市第一、他妈的信，我边说她边哭，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很想挤出一些眼泪来陪陪她，可我就是哭不出来。

“赵然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你爸妈的事儿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离开你！他还不如宇辰呢！宇辰还知道叫我来安慰你呢！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居然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潜水了？！什么玩艺儿”

“不能怪他吧，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就被迫分手了。后来，他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怎样呢，不重要了。”

“他不是说以后还会对你好嘛？哪儿呢？哪儿呢？人呢？死了？！”她越说越激动。

“我也觉得奇怪，可能就是注定的吧，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不在。”我很沮丧，但那是事实。

“我就说谁都不如宇辰，又贴心又仗义，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她一边撸串儿一边感叹。

“您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只不过是宇辰他妈没干涉他而已。这些都是孝子，有几个能不听妈妈的话啊，那就等着经济封锁吧，哈哈哈”我还是爱吃大腰子，肥嫩多汁。

“我可没夸张，前年你生日那天，他光着膀子在雪地里站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被老师喊走的。”

“为什么？他疯了啊？”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啊？因为你跟他分手了呗！”姚瑶眨着她那一双大眼睛，接着说“宇辰好可怜……”

我差点儿笑出声来：“都过去这么久的事儿了你还在为他喊冤？我没想过他会那么做，因为他在我面前一直云淡风轻的……而且我心里确实有个结，也可以说是阴影，我不能接受一个自卑的自己，可是只要一站在他面前，我就会自卑，我没法儿控制那种感觉你懂吗。还有，他从来不在乎我的自卑，也从来没有试图消除，就任那些负面的情绪肆意地生长。不过我也知道，也肯定他是个好人，可惜我放不下自己骄傲的自尊。”

“那你说他是不是比赵然强？”姚瑶用纸巾擦了擦嘴，又拿起一串肉筋。

“怎么比啊大姐，我跟宇辰就像过家家似的，但跟赵然不一样啊，我确定我是真的爱他啊。”我喝了口啤酒。

“嗨，你们射手座可说不清楚。特容易把友情错当爱情，有时候还会把爱情错当友情。”她边嚼边不在意地说。

“啊，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啊！！！”我兴奋地看着她：“你太了解我啦，我的友情和爱情就是没什么边界的，所以总有人出界啊。啊！原来这才是症结所在啊！！哈哈哈”我用塑料杯跟她的可乐罐碰杯庆祝：“干杯”

“我可喝不下这么多可乐。不是你的友情和爱情没有边界，是你的爱情都是友情升华来的，所以你不好辨别，容易发懵。”不知道姚瑶为什么能看得这么透彻，她似乎比我更了解我。

“我只知道，如果是宇辰，他肯定不会孤立我，也不会不理我。”我的眼泪终于流出来，并不是因为我后悔了，只是突然觉得他真的真的太好了，过了这么久，还能让我情不自禁地感动。

“唉，失恋就失恋，不开心就不开心，总之，活着就好。”她喝光了我杯中的啤酒。

我一脸的问号，不明白她是否另有所指？“老板，再来一瓶。”我举起手，招呼着地摊老板，眼睛始终没离开她的脸。

“我姐，”她接着说道：“七年前，我姐十九岁，谈了个男朋友，我爸妈不同意，她就在去找他男朋友的火车上自杀了。”

“！！！”我的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消息仿佛晴空霹雳，一时张口结舌。因为我一直以为她亲姐活的好好的，只是我们素未谋面而已，谁知已经作古了！太难以置信了，居然是自杀，我的天，我对这两个字完全没有概念，或者说我从来没想过的事，居然发生在我好朋友的姐姐身上。

我终于哭出了声，我不知道为何这般动情，到底是为她姐姐惋惜，还是为我终将逝去的爱情，还是为那破镜难圆的家庭。我抱着她痛哭流涕：“赵然让我一个人淋雨，他居然不送我，居然是因为其他女生不喜欢我……他跟我分手，就因为他妈的一封信，还说以后会继续对我好，第二天就食言……我第一次，第一次啊，那么深的爱上一个人……”

“他就是怂，他根本配不上你，你还为他哭？！”姚瑶一边抚摸着我的背，一边训斥我没骨气。

“我爸跟别人女人跑了，把我们扫地出门了！我妈每天都大哭大闹的，我真的快撑不住了啊！”我的眼泪泉涌一般，再也停不下来。

“你告诉阿姨，也告诉你自己，离开不珍惜自己的人，是为了能好好珍惜自己。别哭，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说的斩钉截铁，也给了我不少面对的勇气。

几个月来，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哭，没有肩膀，没有依靠。我不能在我妈面前哭，因为那样她会更脆弱，我不能去找任何人，因为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只有姚瑶，她懂我也在乎我，我高兴时她也开心，我难过时她也流泪，人生难得一知己，这辈子有她，足矣！感谢宇辰，感谢他还惦记我，感谢他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让姚瑶来陪我。

夜色渐渐浓郁，周围顿时热闹起来。又多了几桌客人，他们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的声音，盖过了墙脚边和草丛里蛐蛐们此起彼伏的大合唱，可能是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了，我又高兴起来。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举起整瓶啤酒：“以后，谁让我开心，我就和谁在一起，不会确定任何关系，谁也别想束缚我！”说罢，一饮而尽。心里想着赵然，他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本来约好他第二天给我打电话，一起去天坛聊聊。那天是五月二十三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我等了一天的电话，他始终没有音讯。

“诶诶诶，你慢点儿啊！”姚瑶嚷嚷着：“你都喝了三瓶了。”

“哎哟，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这儿刚起步。”举着空瓶子向老板示意再来一瓶。

“我没带恁么多钱。”姚瑶撒着娇又有点儿羞愧地要哭似的。

“你太逗了，我请客，你还吃什么？”我捋着桌子上的签子，整理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