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身笔挺的制服,戴着雪白的手套,托盘稳稳地端在身前,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
温音轻轻呼了口气,扶了扶面上的半截面具,脸上维持着大小姐应有的骄矜和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耐烦,伸手拧开了沉重的黄铜把手。
门无声开启。
“速度倒是不慢。”
温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赞许,目光却锐利地落在那个盖得严实的金属罩上。
那股熟悉的、甜腻夹杂铁锈的味道,比之前在走廊里闻到的还要浓烈数倍,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直冲她的鼻腔。
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温音忍着不适,没有后退。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女士。”
送餐侍从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
他端着托盘,向前递了递,似乎想进门。
温音却用戴着蕾丝手套的手,不轻不重地扶住了门框。
“东西给我就好。”
她语气平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似乎很在意自己的私人领地被陌生人闯入。
“女士,这个有些沉,还是由我为您放置在桌上比较稳妥。”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仿佛这才是标准的服务流程。
温音面具下的眉头微蹙,扶住门框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敏锐地捕捉到侍从幽深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某种……执拗。
僵持了短暂的两秒,温音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侧身让开了一条稍宽的通道。
她不能显得太过异常而引人注目。
“动作快点。”
温音语气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转身率先走向房间中央的小圆桌,姿态优雅地坐下,仿佛只是给仆人让个路。
侍从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将那沉重的银质托盘放下,金属底座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那股甜腻腥腐的气息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比在门口时更加浓郁。
侍从站直身体,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了那个锃亮的金属罩上。
“女士,”他微微躬身,目光低垂,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平静。
“这便是我们‘永昼号’最珍贵的馈赠之一。许多尊贵的客人登船,正是为了能一尝它的滋味。”
温音的心脏微微收紧,目光紧锁着那个金属罩。
侍从的手指扣住罩扣上的环,轻轻一掀。
“咔哒。”
罩子被揭开。
预想中恶心的东西并未出现。
托盘里,是一个同样由纯银打造的高脚杯。
杯中盛满了大约三分之二杯的液体。那液体呈现出一种极其粘稠、如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在房间水晶吊灯的光芒下,表面泛着一层诡异的、油亮的光泽。
没有气泡,没有晃动,它安静得如同死物,但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腻铁锈腥气,正是来源于它。
温音的胃部又是一阵翻搅,她强压下不适,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生命之息’,女士。”
侍从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由深海最古老的馈赠提炼而成,蕴含着我们永昼号最核心的‘活力’。”
他微微抬起头,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再次看向温音,这一次,温音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在永昼号上,它是无价的珍宝。饮用它,能涤荡身心,让您获得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