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梧垂眸思考。
姬野说一不二,说好三日之期却并未准时。如果只和赵无尘一个残损修士相关,姬野不可能耽搁一整天吧?按照他的脾性……
“而现在您没有带着赵无尘的残躯前来,想必还没有实践到这一步,是还有其他异常吗。”
姬野喉间嗯了声,她倒猜得准。
他说:“心魔镜破碎、试剑台下法阵失灵,有聚修士五感情绪而凝练的龙血金,这法子和邪术无疑。”
“而龙血金在剑谷关闭前三刻,失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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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针见血,姬野一看就是直脑筋的人物。
言出必诺,如果没诺,那就是还没来得及。
果然。
姬野啧声:“老子真是……睡着了被地震震醒。醒了被浮虚宫的小辈当狗耍!找的什么传承人?!一个个没长脑子似的。理不清事的大呼小叫,头疼死了。”
“先是给试剑大会收尾,还不能出面。后面又让他们带去再见那个疯女人,叫山羊来着对吧?嚎得比山羊难听,说龙血金失窃肯定又是她徒弟干的。这断臂山羊不干人事,她徒弟分明给她关在地牢呢,脑残啊。”
禾梧心一颤,薛引?
她缓缓道:“我有一计。由我出面,以同辈修士、甚至昔日对手的身份去接触赵无尘,或许能听到更多真话,察觉到更细微的异常。”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试图将这头凶兽的注意力引向更广阔的调查面:“而前辈您修为通天,可以趁此机会,从其他方面着手调查,双管齐下,效率更高。”
姬野盯着她,那双非人的金眸里光芒流转。
“……你是纯阴血脉。”
禾梧心头一跳,背后瞬间沁出冷汗。她强行镇定,“是。”
……折辱鼎炉的可从来不止人族。
姬野又盯着她看了几息,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将她剥开。
纯阴血脉,要是掉进南湘楼苍梧神雀本体那里去,怕是得烧成灰吧?
那臭鸟纯阳圣骨来着。要不是有避火珠那破珠子,哪还能风流三界、搞一堆破小人出来。
最终,他似乎是认可了这个说法,或者说,他身为世间唯一尚存、且需尽量避免直接涉入修真界具体因果的灵尊兽神,本身也需要像禾梧这样处于漩涡中,却又暂时不被各方重点关注的“棋子”去处理一些明面上的事情。
“随你。”他最终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了禾梧的提议,“也别让我等太久。下一次我可不会迟着等你的借口。”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随着他话语的松动而稍稍减退。
禾梧心下稍安,知道这是自己争取到的宝贵空间。
但她深知与这等存在打交道,被动等待无异于将生死交由他人掌控。她需要更多的主动权,哪怕只是一丝。
于是,禾梧抬起头,目光清亮地望向他,问道:
“之后您预计何时会来找我?”
正准备离去的姬野身形一顿,彻底凝实回来。
他金色的竖瞳因讶异而微微收缩,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问题,眉头紧锁,明显不悦,他居高临下地质问:
“怎么?何时唤你,还要事先向你禀报不成?”
能让他用是她的福气,还想蹬鼻子上脸不成。
他的不耐几乎化为实质的压力,再次弥漫开来。
寻常修士在他这般注视与质问下,早已肝胆俱裂,跪地求饶。
然而禾梧却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并未退缩。
她迎着他的目光,轻轻开口:“我是女儿身。”
五个字,轻飘飘的。
却像是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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