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片闪烁的灯海,看着那些充满期盼的眼神,沉稳而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开始。”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道无声的指令,通过空气,通过电缆,瞬间传达到了这台钢铁巨兽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总控制台前,负责人的手在键盘上重重敲下回车键。
“任务注入开始!”
“注入进度百分之十……三十……七十……一百!任务数据包注入完成!”
“启动‘洪泛协议’!”
机房正中央那面巨大的显示墙上,主监控画面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代表着四千零九十六个计算核心的绿色小方块,组成的静态矩阵,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无数代表着“微任务包”的蓝色数据流,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充满了整个网络拓扑图。
没有经过任何中央节点的分发,它们被直接广播到了每一个角落。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些代表着计算节点的绿色方块,开始争先恐后地闪烁起黄色的光芒。
“核心编号0017,认领任务包AX-734!”
“核心编号1024,认领任务包BY-991!”
“核心编号3588,拍得高优先级任务包CZ-001!”
“……”
大屏幕的侧边栏,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刷新。
与以往“主从模式”下,主节点向下分发指令的单向瀑布不同,此刻的数据流是混乱的、多向的,却又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自组织的秩序。
就像一个繁忙的菜市场,每个摊主(计算核心)都在根据自己的存货(算力负载),大声叫卖着自己能处理的货物(任务包)。
周培明院士死死地盯着那块显示着“系统总效率”和“平均网络延迟”的屏幕,他的手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身边的几位领导也屏住了呼吸,整个观察区落针可闻,只有机柜风扇那永恒不变的嗡鸣声,衬托着此刻异样的寂静。
“负载百分之三十……系统效率百分之九十八点九!网络延迟零点零一毫秒!”
“负载百分之五十……系统效率百分之九十八点七!网络延迟零点零一二毫秒!”
“负载百分之七十……天哪!效率还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忍不住低声惊呼,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在过去的测试中,一旦负载超过百分之五十,系统效率就会像高台跳水一样直线下降,网络延迟则会呈指数级暴增,最终导致系统崩溃。
可现在,那条代表效率的曲线,只是微微地向下倾斜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角度,顽强地维持在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高度。
“这……这不科学……”另一个研究员喃喃自语,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当然不科学,因为这超越了他们现有知识体系的“科学”。
白杨的目光平静如水,他没有去看那些激动人心的效率数字,而是落在了那张实时生成的“任务依赖关系图”上。
那张图谱上,无数节点之间亮起又熄灭着代表“信标”的白色连线。
一个任务的完成,会像点燃烟花一样,瞬间激活下游数个等待它结果的新任务。
整个计算过程如同一场精妙绝伦的光影交响乐,无数个独立的乐手,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依靠彼此的节拍,自发地合奏出了一曲宏伟的乐章。
“负载百分之九十!”
“负载百分之九十九!”
“全系统满负荷运行!”
负责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来了!
最关键的时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