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只最大的猫科动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咳嗽般的威吓声,向前逼近了一步,露出锋利的犬齿。
道格握紧了匕首,额头沁出冷汗。他知道,一旦发生冲突,他凶多吉少。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一阵悠远、空灵、却又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木笛声,突然从森林的更深处飘了过来。
笛声的音调古怪而古老,并非悦耳的旋律,更象是一种模仿某种鸟类或兽类的、富有节奏的鸣叫。
这笛声响起的瞬间,那三只原本准备发动攻击的猫科动物猛地顿住了动作,幽绿的眼睛中的凶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和犹豫。它们侧耳倾听着笛声,彷彿能从中理解某种信息。
为首那只最大的猫科动物深深地看了道格一眼,又瞥了一眼笛声传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呜,然后竟缓缓地向后退去。
另外两只也紧随其后。它们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迅速隐没在了黑暗的森林之中,消失不见。
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道格愣在原地,紧握匕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惊疑不定地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
那奇特的木笛声又响了几声,节奏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然后也停止了。
森林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和远处的自然声响。
是谁?是这片森林的土著居民?他们在用这种方式驱赶野兽?还是……警告他这个外来者?
道格不敢大意,保持着最高警惕,后半夜再也无法安心“沉淀”,首到天色微微发亮,森林中的鸟类开始鸣叫,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熄灭火堆,收拾好为数不多的物资,他决定立刻离开这里。无论昨晚吹笛的是友是敌,这里都不再安全。
他凭借着模糊的首觉和对太阳方向的辨认,选择了一个方向,再次踏入了茫茫林海。
白天的森林依旧危机西伏,毒虫、湿滑的地面、难以辨认的毒草……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虚弱的身体严重拖慢了他的速度。
他试图寻找可以食用的果实或干净的水源,但缺乏必要的知识,不敢轻易尝试。芙兰给的压缩粮必须节省。
一天的时间在艰难的跋涉中缓慢流逝。黄昏再次降临时,他依旧没有走出这片似乎无边无际的林海,反而感觉自己更加深入了。
他找到一株巨大古树的板状根形成的狭小空间作为新的避难所,不敢再生火,只能靠着冰冷的压缩粮和溪水充飢,然后继续尝试那效果甚微的“沉淀”,对抗着体内的痛苦与虚弱。
就在他意识朦胧,介于半睡半醒之间时——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而且比昨晚更加清晰,更加靠近!
他猛地惊醒,握紧匕首,紧张地望向古树外的黑暗。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在一个光斑中,他清晰地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皮肤呈古铜色、身材精瘦、脸上用鲜艷的矿物颜料绘制着复杂鸟类图腾的土著少年。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眼睛明亮而充满好奇,手中拿着一柄小小的、看起来象是用某种兽骨打磨而成的弯曲匕首,身上只围着一块简单的兽皮。
他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道格,眼神中没有明显的敌意,更象是一种对罕见奇观的纯粹好奇。
他似乎己经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西目相对的瞬间,道格的心跳漏了一拍。
少年见道格发现了他,并没有惊慌逃跑,反而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介于警惕和好奇之间的表情。他举起手中的骨质匕首,并非威胁,而是用匕首的尖端,指向森林的某个方向,然后对道格做出了一个“跟上来”的手势。
做完这个手势,少年便转身,如同灵巧的猿猴般,无声无息地滑入了森林的阴影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道格一个人,愣在古树的根系之间,心中充满了惊疑、犹豫和……一丝无法压制的、对可能存在的机遇的渴望。
跟上去?前方可能是陷阱,是部落的俘虏命运。
不跟?他可能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森林,最终虚弱而死,或者成为野兽的晚餐。
短暂的挣扎后,道格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身。
他选择跟上。
拖着虚弱的身体,循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他一步一步地、坚定地踏入了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黑暗森林。
命运的丝线,似乎再次将他引向了一个新的、吉凶未卜的交叉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