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站的大门外,那条坑坑洼洼、常年被三轮车压出两条深槽的土路,今天迎来了一批史无前例的访客。
一排锃光瓦亮的红旗轿车,车漆黑得能映出人影,与周围锈迹斑斑、油污横流的钢铁垃圾山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车门打开。
最先下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得体中山装的老人。
他正是国内物理学界的泰山北斗,周培安院士。
他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工程师和学者。
每个人都提着精密的仪器箱,看起来与这片废品的天地格格不入。
他们是奉了老K的密令,来这里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周老,您慢点。”
随行的秘书指了指那扇用铁皮和钢管胡乱焊接起来的大门,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周培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言。
他推开那扇一碰就“吱嘎”乱响的铁门。
一股混杂着机油、铁锈和某种发酵酸菜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实验室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节能灯泡晃晃悠悠地吊着。
墙壁上,一道道黑色的油手印和胡乱涂抹的白色粉笔记号交错纵横,像一幅后现代主义的疯狂画作。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学者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用手帕捂住了鼻子,嫌恶地低声道:“这……这简首是涂鸦!周老,您的约束公式是何等严谨的科学瑰宝,怎么能被……”
他的话没说完。
老人摘下老花镜,又戴上。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杂乱的计算草稿,最终聚焦在一处最显眼、也是最脏污的油手印上。
那个手印,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他当年发表的、被奉为经典的核聚变约束公式的一个关键参数上。
粗暴地将原本的数值划掉。
旁边用沾着油的指头,抹出了一个新的、看起来离经叛道的函数符号。
“胡闹!”
年轻学者终于忍不住了,提高了音量。
“用经验主义来篡改基础物理理论,这是对科学的亵渎!”
“闭嘴!”
周培安猛地回头,厉声喝道。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此刻却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快步走到墙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着那个油手印。
嘴里喃喃自语,声音从最初的难以置信,逐渐转为狂喜和战栗: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通过一个逆向的熵减函数,在宏观层面构建一个动态平衡场,来主动抵消逃逸的高能粒子……”
“这个思路……这个思路简首是神来之笔!”
“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老院士激动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