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又湿又脏,胡乱地搭在城西工业区的钢铁骨架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煤灰和冷铁生锈的刺鼻味道。
废品站那扇饱经风霜的铁门,在林钧手中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被缓缓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两个被抽干了精气神的人。
张富贵和张浩,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形容枯槁。
张浩那顶宝贝的假发不知所踪。
半秃的头顶在灰白色的晨光中,反着一层油腻又可悲的光。
他们像两条被暴雨淋了一整夜的丧家之犬。
没有敲门,也没有叫喊。
只是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绝望,首挺挺地站在门口。
林钧对他们的出现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
他甚至没多看他们一眼。
自顾自地从墙角搬了张缺了条腿、用几块砖头垫着的破马扎。
他就坐在那台己经冷却下来、但外壳仍散发着微弱余温的核聚变反应堆前。
他从工具箱里抄起一把沾着厚厚油污的老旧扳手,又扯过一块同样油腻的破布,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
布料摩擦着冰冷的金属,发出“沙沙”的声响,规律,而又沉稳。
苏小小今天换了件干净的黑色连帽衫。
宽大的帽子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
她抱着手臂,像一尊没有感情的影子,安静地站在林钧身后左侧。
王大妈则端着一碗刚泡好的、冒着热气的方便面。
她吸溜着面条,站在林钧的右侧。
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门口的不速之客,像个护着崽的老母鸡。
“噗通!”一声沉闷的巨响。
张家父子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首挺挺地跪在了潮湿泥泞的地上。
膝盖砸进泥水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林大师……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张富贵的声音沙哑。
他整个人匍匐在地,额头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地面。
“求求您,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出十倍的价格入网!不!二十倍!只要您开口!”
他旁边的张浩更是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昨日的嚣张。
他一边用额头撞着泥地,一边哭丧着脸:“林神!林神我错了!我是狗!我是畜生!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林钧擦拭扳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那规律的“沙沙”声,仿佛带着一种催眠的节奏。
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地磨碎着张家父子最后的心理防线。
见林钧不为所动,张富贵彻底急了。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抬起头,嘶吼道:
“林钧!林大师!看在……看在你妈当年在厂里……还抱过你的份上……你……”
话没说完。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