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日子过成了这样子,丢人啊。哥嫂的话让建民郁闷冰冷了许久的心感到了慰藉,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建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明天就去吧,你过去了我能解放出去干别的,年关你嫂子店里忙,我去都能照应一下。”
“是啊,建民你把家里这一摊子照应着,你哥能腾出手干别的。”月竹也说。
建民点头同意。
到了次日,建国一大早便开着拖拉机去县城里拉大葱,建民则接了哥哥的班去了大棚里干活,主要他是一村之长,村里也时常有事他也脱不开身。
二顺早在大棚里忙碌着了,昨晚上建国就跟他说了建民的事,准备让建民来大棚里干活,他去赶集贩菜。二顺震惊之余也是跟建国一样的心思,心疼建民今年事连事,满口答应。
建民早不是年轻时的建民,生活也将他磨成了一个正宗的庄稼人,再不似年轻那会怕出力气怕干活。叔侄俩个干着活,建民就问起了婶子干啥去了。
“她啊天天不沾家,骑着三轮车转着拾东西,人家也不少挣钱。反正她那个人不管别人笑话,别人嫌弃扒垃圾拾东西丢人,她不怕,也是碰运气,有时候捡的多有时候少,人只要不闲着就中了。”二顺乐呵呵的说。
人当真是欲望太多害死人呐,建民边干活边思量,明明当初自己和爱玲的日子过得最好,却一步步的活成了笑话。谁又能想到实在的光棍汉二大,如今也有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好光景。归根结底是自己想要的太多,算计来算计去,越算计越过的穷。
“孩子甭怕,你还年轻,我似你这年龄时,日子不也是过的一团糟,那时候我还是个光棍汉呢,天天你爹你娘发愁我都不行。人生路长难免走弯路,走弯了咱回来重走就是了,你不和别人比,就跟你二大比,啥都会过去的。”
建民听了二大这番话心潮彭湃,二大什么也没说,却似什么也说了。建民很想哭上一场,原本他以为他的生活己经是烂包的不行了,实在如刘爱玲所言前途渺渺,连他自己也坚信自己的家是没救了,准备着过一日混一日,得过且过,啥时候自己两腿一蹬完事。
没想到他的身后还有这么多人关心他,在乎他,不遗余力的拉他,不让他往深坑里面滑,有这满满的亲情支撑,他还有什么可颓废的?不就是几万块钱的外债,不就是老婆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从头再挣就是了。
这一刻多日的颓废消沉没有了,建民重拾了信心,好好挣钱还债,好好供晓辉上学,尽起父亲的责任,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人只要心气恢复,便是什么也不怕了。借的是大哥和妹子的钱,他们都说不急,但建民一反常态,似是要和以前的自己彻底告别,给自己定了目标,勒紧裤腰带准备两年之内还清债务。
这些日子他常常在反思以前,为什么能把好好的日子过成今天这个鬼样子,刘爱玲有错,他犯了更大的错误就是纵容她犯错,没有立场,懒情,没有担起一个男人该担起的责任。
他常常想起父亲来,为什么父亲能把家带的那么好,为什么父亲在家族、儿女中威信地位那么高,他认为就是严以律己和以身作则,而自己就是对自己太放纵的缘故,才会把孩子们都教的毛病多多,把自己的家给弄散了。
以后得改,得改啊!但愿我的反省还不算太迟,难怪父亲梦里哭呢,他是太失望了啊。爹,我一定改,一定不会让您再失望了。
进了腊月,建民给儿子晓川打电话问他们过年回来不回来。
“不回去了,婷婷身子重,等明年三西月份她快生了再回去。”晓川在电话那头说。
“钱够花不够?”
“能顾上,您别担心我们。”
挂了电话建民叹气,这不用说挣的钱也是刚刚的够花,他的本心是问问儿子存下来钱没有,多少凑个整数先将小好借的钱打发一点的,看来是不行的。
正发愁间,女儿晓玉回来了手里拿着包笑嘻嘻的。
“怎么了?笑的这么开心有啥好事?”建民问闺女。
“喏,俺妈打电话让我取的,说让你还债的,俺妈今年真是挣下钱了呢!”晓玉把钱递到了父亲手里。
建民打开包钱的纸,厚厚的一沓,不用查就知道那是一万块钱,他们商量好的,她一万他三万。
这次这女人倒还怪守信的,到底是混上了个有钱人,一想起来建民就咬牙切齿的恨这个混账女人,暗骂刘爱玲不要脸。当着女儿的面他忍了又忍,把钱拿好进里屋,准备下午给小好送去。
“爸,我不在家吃饭了,你少做点。”晓玉在门口道。
“你干啥去?”建民放好钱走了出来。
“向前一会过来接我去县里逛街。”
“早点回来!”
“知道了。”晓玉应着,背着包便往外走。
这剩他一个人,建民也懒得开火做饭,就带上钱骑上摩托车往妹子家而去,早还了早清静。
本来老娘是轮到大哥家的,大哥大嫂腊月里忙,幸好便多照顾一个月,到正月里大哥再管。建民一到,他娘一见到他就哭的不行,她也知道了小儿子离婚的事,这几天在女儿家里是天天骂刘爱玲没良心不要脸,西十多了办出这没脸的事,当真是家门不幸啊。可眼瞅着小儿子没了媳妇,她又是心疼又是心急。
“建民呐,你带着孩子好歹叫她回来吧,不然你以后咋办啊?”建国娘拉着二儿子的手不住的啜泣,自打听说建民离婚后,她都不知道背地里哭了多少场,这老天爷为啥就偏折磨她的建民。
“娘,您别担心我,没事啊。”建民劝了老娘好一阵子,方起身去外面将那一万块钱递到了妹子手里。
“二哥,你紧用就先花吧。”幸好道。
“我不用,家里有钱。”
幸好也是为二哥担心,但见二哥不似前些天那般消沉,她才略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