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玲虽然心疼母亲,还是没有昏了头,她对父亲说还是要和哥哥们商量一下,她就怕自己自做主张将母亲送去医院,从此哥哥嫂子们就将母亲住院这事全部丢给她,这个责任太大,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实在是担不起。
爱玲叫回了哥哥们商量,几个男人闷头不语各自低头抽烟,屋里烟气弥漫气氛却异常的安静,仿佛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爱玲急了“娘快疼死了啊,大哥!”
疼痛不在自己身上,自然感觉不到。爱玲大哥吐了一口烟“老三,老西你们咋说?”
“我们听大哥的。”老哥俩异口同声。
“去了医院就能将娘的病看好了?”爱玲大嫂怒气冲冲的进了屋,肥胖的身体一晃一晃的,拉着自家男人就往外走。
大哥不能走,他是老大,他一走这事还怎么说?爱玲起身忙拉大哥“大哥,您先别走咱们商量商量娘咋办,她疼的不行啊!”
“事情都商量好了,还有啥好商量的?”爱玲大嫂拽开小姑子的手,“人总要有那一天的,明情治不好,在医院里耗着干啥?你又不出钱,我们这兑了多少钱了,为了她一个人,把几家的日子都赔进去,这钱以后拿什么还?你大哥可也五十好几的人了,他也领了一大家子的人!你要是有钱你就送,别拉扯我们,昨下午儿媳妇还跟我们闹呢!”爱玲大嫂说完拉着自家男人就出去了。
爱玲怔住了,可不是大哥的头发己经花白了,大哥走了还有三哥西哥,爱玲把希望的目光看向这两个哥哥,两个哥哥也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三哥西哥!娘养了我们一场,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疼死?”爱玲眼里含着泪,大声问哥哥。
两个老人可以养活一堆的孩子,一堆的孩子却养活不了一个老人,这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人一辈子的意义在哪里,年轻时养几个孩子,辛苦养大指望着养儿防老,养老送终,可母亲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一群的儿女视而不见,人心难道凉薄至此吗?
院里有人来,是三嫂西嫂结伴而来,兄弟事男人们不好言语,她们当媳妇的可以首言不讳,更何况说自己家的小姑子了。
爱玲没有料到她以前赖以倚仗,自问对得起的嫂子们将矛头对准了她,无一例外都是那一句,你有钱你就送,我们是没钱了。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爱玲一个,她疲惫伤心的蹲下来,抱头呜呜痛哭起来。
爱玲爹老泪纵横的在院里骂那些不孝子孙,“玲,别指他们了,咱爷俩把你娘送乡里卫生院,好歹让她不那么疼吧。”
父亲拿了钱,爱玲咬了牙她也豁出去了,不管他们我尽我自己的心吧。夜色如水爱玲快步走在回自己家的路上,建民己经回来了现在正值秋收大忙,她要让建民过去拉架子车送母亲去乡里卫生院,顺便再拿些钱。
院里亮着电灯,晓玉和晓辉正在院里玩闹,灯光下建民正和母亲一起在剥玉米。一见母亲回来两个孩子跑向她,夺了她手里的包,“给我,你们两个这是我的衣裳!”爱玲气急败坏朝着晓玉身上就是一巴掌。
两个孩子打开了包,翻找一通,确实没有什么能吃能玩的,这才失望的回屋里。
“建民,你来一下。”爱玲换了衣服就喊自己老公。
“干啥?”建民进屋问。
“你换个衣裳咱们把娘送到乡卫生院,娘她疼的厉害。”
“你西个哥哥呢,怎么让我去?你眼没看见家里多少活?”建民说着就准备往外走,真是扯蛋,儿子不比女婿近!
“建民,”爱玲拉住了他“娘快疼死了,咱们把她送医院,让她好过一些吧!”
“你这意思是人家不管,你自作主张了?刘爱玲,你的脑袋被驴踢了?你一个出了门的闺女,就老老实实的听你爹你哥的,别强当家,出了力你也不落好!这不说万一有个啥事一圈人可都怪你!”
“娘都快疼死了,咱爹让送的咱爹出的钱,你快些吧,你是没见娘成啥样了。”
“你真是够了!你去伺候你娘我就不说了,你送去了怎么办,你一个人伺候?咱家里可也是一堆的活啊,你娘就是你一个人的娘,那几个死了吗?”
“你别说了,算我求你了。你干活的钱呢?”
“没有,那个钱不留着买化肥,刘爱玲,你清醒些吧,别把钱往那个无底洞里扔了,听你的哥的话才是明智的选择!”
屋里两个人的争吵声传出了屋子,建国娘也是无心干活,从断断续续的话中她听出了爱玲娘在家受罪,儿子们不管,自己媳妇要拿钱出头送自己娘去医院。建国娘一阵生气,这次她坚决站在儿子这一边,哪有当闺女的这样子强当家的,你是自己有钱了还行,盖房子借了一屁股债,我建民去外面流血流汗挣点钱,全让你填进了你娘家,这么忙的天,丢了家里的一切就伺候你娘还不行?还要往医院里送,你真是够了!
建民爱玲依旧为了母亲的事争吵着,建国娘实在是听不下去,她推开门说“爱玲,你这次真该听建民的话听你哥的话,人家当儿子都不管,你当闺女的别强当家,出力也不讨好,人到老都有一死,你们爹那会不是活活在家疼死的?你们日子过得这么紧张,还是算了吧!”
本来就心烦的爱玲听了婆婆的这番高谈阔论,忍不住怒火中烧,“你快嘬住你那张嘴吧!那是俺亲娘啊,俺家的事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建国娘心里也有些火,我凡事想着你们,我说错啥了,老伴不就是在家活活疼死的,都是为人父母的就该多为孩子想,多为孩子打算才是,就这建民这几年就别想翻身。她还要说,被儿子建民推着出了屋,他这个娘凡事就爱掺和,人家听您的吗?
劝也没法劝,建民只得拿了钱给了爱玲,一起送丈母娘去乡里卫生院。一路上爱玲还不住口的埋怨建国娘冷血还管的宽,旁人谁都可以说,但你不行。
建民心烦意乱的拉着车,疲惫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在想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人穷嫌气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