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它,山里的灵物会把你当作自己人。往后在山中行走,若遇到迷障或邪祟,握它在掌心,能助你通灵问路,辨明方向。"
铜饰触及皮肤的刹那,戴灵均耳畔仿佛听见极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猫头鹰啼叫。
与此同时,周围草木在风中摇曳的沙沙声,远处溪流的潺潺水声,甚至脚下大地微不可察的呼吸,都突然变得清晰可辨。
像是整座沉睡的山峦,正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向他这个新成员打招呼。
"这礼物太贵重了。"戴灵均心中不安,伸手要去解下铜饰。
毕摩后人却坚定地按住他的手,眼中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收下吧。寨心柱今早又沁出了新的浆液,晶莹透亮,这是山神点头了,认可你是值得托付的人。"
戴灵均心中感动,不再推辞。
他重新取出黄纸朱砂,凝神静气,笔走龙蛇,画下一道寓意吉祥的五谷丰登符,双手奉给老毕摩:"画此符时,需存想五谷累累,仓廪(lǐn)充盈的景象,笔尖要带着欢喜之气。"
接着,他又画了一道家宅平安符,递给眼巴巴望着的王胖子:"回去贴门框上,记得用糯米汤粘,更牢固。"
王胖子接过符纸,小声嘀咕:"咱家那出租屋,门框都快散架了,还有贴得必要吗?"
“我让你贴你家,你贴我出租屋干啥?”
胖子尴尬一笑:“这不把你当我亲哥了嘛,你家就是我家!”
“……”
宴席接近尾声,老毕摩喝多了自家酿的苞谷酒,脸色泛红,突然凑近戴灵均耳边,用带着酒气的沙哑声音神秘地说:"山神……山神昨晚托梦给我,说……说城里的文曲星在掉眼泪哩……"
戴灵均心中一动,别在腰间的量天尺随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他立刻想起师父提到的瀛洲亭,还有张队说的死者指甲缝里的水灯心气味,几个线索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宴席散场时,几位寨民合力抬来好几坛新酿的苞谷酒,执意要他们带上。
酒坛的红纸封口上,画着避邪的彝文符咒,那曲折的纹路,竟与他颈间鹰爪铜饰上的刻痕有几分神似。
清冷的月光下,毕摩后人手持竹筒,恭敬地在寨心柱前接取那缓缓渗出的透明浆液。
浆液散发出与水灯心如出一辙的清苦气味,在夜风中弥漫。
就在这时,戴灵均颈间的鹰爪铜饰毫无征兆地发起烫来。
他抬头望见那两只己成为地脉化身的绿翠鸟,正轻盈地掠过皎洁的月亮。
它们鲜艳的鸟喙里,似乎衔着某种亮晶晶的东西,那光芒一闪而过,既像是清澈的泪滴,又像是凝练的水珠,迅速消失在前往东北方向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