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将军,”王思政强压怒火,声音尽量平稳:
“沙苑之战后,我军元气大伤。若高欢再次西进,以我军现有兵力,如何抵挡?”他的声音渐渐提高:
“若玉璧建成,我军或可有一丝喘息之机!”
李弼冷笑一声:
“喘息之机?王将军莫非不知如今关中是什么光景吗?”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枯黄的麦穗,重重拍在案几上。麦穗碎裂,空瘪的谷粒四散飞溅:
“去岁大旱,今春蝗灾,百姓都已经啃树皮度日了!”他声音嘶哑:
“你还要征调壮丁?还要耗费粮草?”
王思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些,每日都有饿殍的邸报送到案头,宇文泰为此已经削减了三成军粮配给。
但当他目光落在地图上那个用朱砂圈出的位置时,眼前又浮现出汾水与黄河交汇处的天险。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玉璧城。”王思政长叹一声:
“沙苑之战我们损失了多少精锐?高欢主力未损,随时可以卷土重来!玉璧城建成后,只需五千守军,便可阻挡十万雄师,这才是真正的怜惜军民之举!”
侯莫陈崇怒目圆睁,须发皆张:
“你说的好听!但你当那高欢是傻的不成?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耗费巨资筑城,等你城筑好了,那就是白白给东边建的!”
“那依将军之见,”王思政缓缓抬头:
“我们该如何应对?”
“集结所有兵力,与高欢决一死战!”
侯莫陈崇瞪大眼睛:“沙苑之败,就是因为我们分兵防守。这次就该集中全力,与东贼拼个你死我活!”
王思政冷笑一声,他指向地图上标注的高欢军力部署:
“晋阳兵力是我们的五倍,骑兵也是三倍有余,更不必说,”
他瞥向侯莫陈崇和李弼:
“以高敖曹之勇武,侯万景之诡谲,韩轨之端重……这些人你们谁有把握必胜?”
一直沉默的赵贵突然开口:
“王将军就这般笃定那座城能挡住高欢?”
他的声音里带着怀疑:
“当年洛阳城墙高池深,不也被尔朱荣攻破了?”
王思政抬眼看向赵贵,见他神色虽冷,却并未完全否决,心头不由一喜。他当即展开另一卷图纸,羊皮纸在案上铺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墨线标记:
“玉璧不一样。”他声音沉稳,沿着图纸划出一道大弧线:
“此处三面峭壁环抱,仅有一面可供大军通行。若依我的设计,在此处突出马面,再设双层女墙,弓弩手便可形成交叉射击之势。”
赵贵眉头微皱,目光随着他的指尖游移。王思政见状,立刻趁热打铁,手指重重敲在图纸另一侧:
“再看这里,日后可以引暗渠于城下,既可断敌地道,又可蓄水防火。高壁垒,深壕堑,再辅以瓮城连环……”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闪烁:
“此城一成,便是高欢倾国而来,也必折戟城下!”
赵贵这才看出了点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