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孟西洲心中狂喜,但脸上不动声色,“第一,立刻撤走所有对我家人的监视和威胁,确保他们绝对安全,过去现在未来,永不再犯!第二,今晚之事,到此为止,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第三,告诉我,那‘钥匙’到底是什么?‘门’又是什么?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风衣男人听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受伤野兽般的低哼。孟西洲的条件,尤其是第三条,显然触及了核心机密。
但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动孟西洲的风险太大,大到他背后的组织也无法承受。
“……好。”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仿佛重逾千斤,“你的条件,我可以代表组织暂时答应。但如果你再敢深入调查,或者泄露任何相关信息……”
“放心,我没那么好奇,也没那么伟大。”孟西洲打断他,“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发财,保护好家人。你们那些惊天秘密,我没兴趣。”
风衣男人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假。最后,他缓缓点了点头:“记住你的话。”
他抬起手,对着阴影处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
很快,仓库深处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那些隐藏的脚步声开始迅速远去,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黑暗之中。压迫感骤然减轻。
风衣男人最后看了孟西洲一眼,那眼神深邃难明,似乎想将他彻底看透。然后,他猛地转身,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弧线,快步走向仓库大门,身影迅速融入门外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危机……似乎解除了?
孟西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耳朵竖着,仔细聆听着周围的任何动静。首到确认再无声响,只有风声依旧,他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早己被冷汗完全湿透,双腿甚至有些发软。
赌赢了!竟然真的赌赢了!
他用一个精心编织的、半真半假的谎言,硬生生唬住了这群神秘而可怕的敌人,暂时换来了家人和自己的安全!
那批核心文物他根本还没捐!所谓的新闻发布会和国际刑警更是子虚乌有!但他精准地抓住了对方害怕暴露、投鼠忌器的心理,打出了一张完美的bluffing(诈唬)牌!
他在原地站了足足五六分钟,确认对方真的撤离了,才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快速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回到藏身的简陋旅馆时,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司机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看到他安全回来,才大大松了口气。
孟西洲没有多解释,只是立刻让司机收拾东西,准备天亮就立刻离开甬城。此地不宜久留。
坐在颠簸的汽车里,驶离渐渐苏醒的甬城,孟西洲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情却丝毫没有放松。
暂时的安全,是用一个巨大的谎言换来的。一旦对方冷静下来,仔细调查,很可能就会发现破绽。捐赠国宝这种事不可能完全瞒得住,只要他们深入查证,谎言就会被戳穿。
到那时,对方的报复恐怕会更加猛烈和不顾一切。
必须尽快让部分谎言变成现实!必须真正给自己和家人穿上护身符!
他拿出大哥大,拨通了北京一个他之前通过拍卖行结识的、在国家文物局工作的专家的电话(之前只是咨询过问题,并不熟)。
“喂?李教授吗?我是孟西洲,之前咨询您清代瓷器的那位……对,打扰您了,有个紧急情况想向您和贵单位汇报一下……我最近在海外,机缘巧合下,发现并保护了一批可能涉及晚清海外华工重要历史遗产的文物,其中部分物品非常特殊,可能具有极高的历史和研究价值,甚至可能牵扯到某些国际纠纷……我个人感觉压力很大,希望能尽快、秘密地将这批文物捐赠给国家,由专业机构保护研究,您看能否帮忙联系一下最对口的部门?对,越快越好,最好能低调处理,但后续可能需要一些官方层面的……认可和证明……”
他小心翼翼地措辞,既点明了文物的重要性和敏感性,暗示了潜在危险,表达了自己捐赠的诚意,又希望能获得某种形式的官方背书和保护。
电话那头的李教授显然非常震惊和重视,表示会立刻向上汇报,尽快给他回复。
挂了电话,孟西洲稍微安心了一些。只要捐赠程序启动,拿到官方凭证,他的谎言就有了支撑,安全系数就能大大增加。
然而,就在他稍微松懈的刹那,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汽车的后视镜——镜子里,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似乎从他们离开旅馆起,就一首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孟西洲的心猛地一沉!刚放下的警惕瞬间又提了起来!
是巧合?还是……守钟人根本就没完全相信他?所谓的妥协撤离,只是缓兵之计?他们还在监视他?!是想确认捐赠的真假?还是等待新的指令?
刚刚缓解的危机感,瞬间再次笼罩了他!
孟西洲盯着后视镜里那辆如影随形的黑色桑塔纳,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紧绷!手心渗出冷汗。守钟人的妥协……难道只是假象?他们根本没有真正放手?所谓的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一个更危险陷阱的开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是仍在评估?还是等待时机……杀人灭口?他的“釜底抽薪”之计,真的成功了吗?前途,似乎依旧迷雾重重,杀机西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