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一听那助手的话,心里头那股火“噌”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妈的!小鬼子玩意儿!先是拍卖场上怂了不敢跟,这会儿玩阴的?还他妈“来源复杂”、“意想不到的麻烦”?
吓唬谁呢?真当你孟爷爷是吓大的?老子在栾城收废品,跟地痞流氓厂霸王八蛋打交道的时候,你们还在那研究瓶瓶罐罐呢!
他脸上半点没露怯,反而嗤笑一声,把怀里装画的盒子抱得更稳当,斜眼看着车里那人,街头混不吝那股劲儿全出来了:“呦呵?麻烦?啥麻烦啊?说来听听,是能半夜摸我家门啊,还是能半道给我一下啊?”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去:“回去告诉你那什么松本研究员,这画,是咱中国的老祖宗留下来的!现在它姓孟了!谁也甭想惦记!有啥招儿,让他尽管使!老子在栾城等着他!看他能不能囫囵个儿走出咱中国的地界!”
那助手被他这混不吝的架势噎得一愣,脸上的假笑都僵住了。他大概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这么横,一点不按常理出牌,完全不惧这种隐晦的威胁。
孟西洲说完,都懒得再看他那便秘似的脸色,首接一摆手,正好一辆的士停下,他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砰地关上门:“师傅,开快点儿!”
车子汇入曼谷嘈杂的车流,孟西洲透过后窗看了眼,那黑色丰田还停在原地,没跟上来。他啐了一口,心里骂骂咧咧,但警惕性一点没放松。这帮小鬼子,明的玩不过就来阴的,得防着点儿。
回到陈老的宅子,他立马把画抱进客房,反锁了门。看着桌上那长条木盒,心才稍微定了定。
接下来两天,孟西洲是足不出户,守着这宝贝疙瘩,电话却打了个飞起。国际长途死贵死贵的,他也顾不上了,首接摇人回栾城,让大壮和小辉立刻去省城,想办法联系最好的文物修复专家,尤其是搞纺织品、绢画修复的国手!钱不是问题,态度要好,务必请动人家!
他又给国内几个靠得住的朋友、甚至通过张老板的关系,拐弯抹角联系上了博物馆系统里的人,打听这类国宝回流的正规渠道和注意事项。他可不想好心办事,最后落个走私文物的罪名。
这边刚把初步安排落实,心里稍微踏实点,曼谷拍卖会的后续风波却悄摸声地刮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先捅出去的,一篇题为《天价争议绢画花落中国神秘年轻买家》的报道就出来了。紧跟着,好几家艺术类、收藏类的报刊杂志都转了,网络上(虽然97年网络还不发达,但一些论坛BBS己经开始冒头)也有了讨论。
这报道还算客观,就是简单说了下拍卖情况。但坏就坏在,后面跟了个“专家点评”!
点评的不是别人,正是拍卖预展时,那个瞧不起东方艺术品、傲慢嘚瑟的白人老头,查尔斯!这老小子,竟然是欧美某个挺有名气的艺术评论家,在圈子里有点话语权。
他在接受电话采访时,毫不客气地开炮:“……那幅《菩萨说法图》,保存状态极其糟糕,来源记录模糊不清,将其断代为唐代缺乏过硬的证据。苏富比将其标注为‘争议品’是非常严谨和负责任的做法。那位年轻买家花费二十万港币巨资购入,在我看来,是一次极其冲动和非理性的行为,很大概率是买到了一件精美的仿品或者年代误判的作品,做了一次冤大头(afoolishbargain)……”
这报道一出,就像往热油锅里滴了滴水,瞬间就炸了!
国际收藏圈里,看热闹的、起哄的、原本就酸葡萄心理的,都跟着议论起来。“中国土豪人傻钱多”、“不懂装懂”、“交了天价学费”之类的话,明里暗里地传。
这风很快就刮到了孟西洲耳朵里。
是陈老的一个朋友,看到报道,赶紧打电话过来告诉陈老,陈老又皱着眉转告了孟西洲。
“西洲啊,这个查尔斯在国际上有点名气,他这话一说,对你和这幅画都很不利啊。”陈老有些担忧。
孟西洲一听,差点气乐了。
草!这老洋鬼子!拍卖场上看走眼,没敢下手,这会儿跳出来充大尾巴狼,满嘴喷粪找存在感是吧?说老子是冤大头?
他刚想骂娘,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陈老去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更凝重了,捂住话筒对孟西洲说:“找你的,是《东南亚艺术收藏周刊》的记者,说想就查尔斯先生的评论采访你的看法。门口好像也来了几个记者。”
孟西洲眼神一冷,嘴角却勾起一丝痞笑。
来得正好!
正愁没地方打脸呢,这老小子把脸凑过来,不打都对不起他!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对陈老点点头:“没事,陈老,我来应付。”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客厅门口。刚拉开门,好家伙,西五個长枪短炮就怼了过来,闪光灯噼里啪啦一阵闪,晃得他眼花。
“孟先生!查尔斯先生质疑您高价购买了赝品,您是否承认自己判断失误?”
“孟先生,您对‘冤大头’这个评价怎么看?”
“您是否只是一时冲动才竞拍?”
记者们七嘴八舌的问题砸了过来,一个个眼睛冒光,就等着挖猛料或者看笑话。
孟西洲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清了清嗓子,非但没慌,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