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以为这是好事。”贾琏的口吻一贯的直接,承辉帝也习惯了,示意裘世安扶他坐起来,看着贾琏问:“卿细说。”
“陛下,我泱泱中华,斑斑史册所载之乱世,足以警示智者,却不足以惊醒凡夫俗子,以及利欲熏心之辈。法兰西之变,从消息上看,在于王室掠夺无度,民不聊生所致。这是正在发生的事情,自然能让更多的天下人警惕。微臣以为,此事应该专门撰文,传阅天下,警示各级官员。百姓活不下去了,自然要冒险求活。黄巢没有打进长安城之前,长安的公卿们只道是别人的事情。所以,但凡多一个官员受到了警示,也是好的。”
承辉帝听了沉默不语,贾琏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承辉帝才道:“继续!”
“陛下应当下旨,令天下官员以此为题作文议之,并借此从侧面反应出一个官员个人的真实想法,以及真实能力。微臣以为,此题作文,凡辞藻华丽,言之无物者,皆非实干之吏。凡能深挖此事背后本质,提出应对之策者,应为能吏。今后吏部选官,此文可作为一个辅助评判的标准。今后国内有类似的乱局出现,也可以让天下官员作文共议之,事情发生了,不能当着没发生过,要引以为戒。”
“治国之道,所求者不外国强民富,百姓衣食无忧,天下自然就安定了。”
发现承辉帝有点呆滞的状态,贾琏停了下来,等皇帝想想清楚再说吧。
室内安静了好一阵之后,承辉帝才从呆滞状态中走出来,苦涩的摇摇头:“朕真的很担心,法兰西之事在本朝上演。”
贾琏笑道:“我华夏交之西洋,不可同日而语。西洋各国摆脱神权的时间很短,治理经验很少,观其史并无王朝更替治乱循环,故而西洋各国无史可鉴。我朝一边从史书中汲取教训,一边看西洋各国之变,以之为鉴,定能长治久安。今有圣君在朝,群臣勠力同心,内抚民,外扩张,文治武功,成就盛世。故而,以臣之见,陛下多虑也。”
贾琏一番话,确实起了作用,承辉帝明显的眉头舒展,缓缓的靠着躺椅。
“天人合一,天下大同,何其难也。”承辉帝自言自语。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治国本就是极难之事,更着急不得。”
承辉帝睡着了,贾琏及时闭嘴,悄悄后退,裘世安小心翼翼的送他出来后,抱手道:“圣人好些天没睡的如此稳当了!咱家谢过贾公!”
“裘公过誉,此不过是为人臣的本分。”
承辉帝睡觉了,贾琏还没法离开,只能待在热河等着皇帝下一次召见。
林如海把贾琏叫了过去,问他缘由。
贾琏仔细的说明情况后,林如海短暂的呆滞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理解了承辉帝的担忧。
这种信息,如果能遮蔽,皇帝一定是想遮蔽的。
但是今非昔比了,周帝国已经打过门看世界了,与世界的贸易带来的利益,已经无法割舍了。
所以,林如海也认可了贾琏的观点,让国人知道世界是个啥样子以及正在国外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坏事。
“不料西洋强国法兰西,其王室灭亡之速至斯!”林如海也惊叹于法国王室被推翻的速度。
贾琏很耐心的与林如海交流,凭着自己的历史常识,尽量的解释清楚,法国发生的革命的本质。
“西洋各国的议会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林如海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怦然心动。
作为传统的儒者,垂拱而治可是儒家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贾琏很不以为然道:“西方的议会,议员都是选出来的,能不能当选,比的不是治国水平,而是演戏的本事。他们不是在努力的将国家治理好,而是在努力的让百姓相信,在他们的治理下,国家正在变好。这些议员,几乎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骤然至高位,面对各种实际困难,必定茫然失措,搞出来的事情注定贻笑大方。对比我朝阁臣,无一不是从底层做起,有丰富的治理地方的经验。论治国,他们差的远了。西洋列强之所以强,在于他们掠夺天下而肥一国,在于他们的工业化生产大大的提高了生产效率。”
林如海颔首道:“不器言之有理,然则我朝也有各种问题难以解决啊。”
贾琏笑道:“所谓家国天下,最小的单位都是一个人,只要是人组成的国家,就一定会有各种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此一定有无法化解的矛盾。治国者,只能顺大势而为之,力求国家一直朝前发展,很多问题在发展的过程中就解决了。所以,内阁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要发展,要未雨绸缪,不能等到发展停滞了,过去没解决的矛盾以及新生的矛盾汇聚在一起集中爆发。政策永远是滞后的,问题永远都会有,除非人都死绝了。”
这套发展法,对于林如海而言,还是很新鲜的,开始还觉得有点歪理邪说的意思,后来也接受了。
比如一个问题,老祖宗早就提出来了,所谓的,不患寡而患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