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他,他们怎地也不动了?”第二波次涉渡过河来到此间的吴鼎焕,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哆嗦。
说实话,他打心里是一万个不想过来。
刚才韩复领十几轻骑过河的时候,吴鼎焕是真的想立马掉头回光化。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啊,想过在韩大帅麾下当差会有危险,但也没想到会危险到这个程度。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啊。
只不过,从主观上来讲,吴鼎焕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是敢跑,多半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他韩再兴连路应标、冯养珠那样和白将爷有旧,和永昌皇爷并肩作战过的宿将,都是说杀就杀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是伪朝的县令,实在不够韩大帅看的。
而从客观条件上来说,周围都是韩复和一枝杆的人,他想跑也跑不掉。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跟着丁树皮等人,在第二波次渡河过来了。
此时见到对面那些人忽然停止不前,心中既是庆幸,又是疑惑。
“吴大人,咱们现在这个就叫麻杆子打狼,两头怕。”同样是刚刚过来的丁树皮笑道:“咱们不敢过去自不必说,他们担心咱们这边有诈,轻易也不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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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鼎焕明显松了口气,口中不迭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他这话一出口,石玄清、赵栓和丁树皮等人,全都看向了心宽体胖,额头见汗的吴鼎焕。
表情都是哭笑不得。
吴大人,合着你老人家跑这做买卖来了?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吴鼎焕也立时明白自己失言了,一张圆乎乎的胖脸先是涨红,很快又变得煞白。
偷眼看向韩复的过程中,只觉得自己这近两百斤的肥膘,已是变得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就要从躯壳内抽离出来一般。
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韩复倒是很有大领导风范的笑了笑,假装没听到吴鼎焕的话。
这种假装没听到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表现的就跟真的没听到一样,那只会显得你这个领导很傻。
要以我听到了,你也知道我听到了,但是我一笑而过,不予追究的状态为妙。
所谓仁厚,所谓示恩于下是也。
“丁总管,咱们虽然是麻杆子打狼,可却不是两头怕。”韩复微笑道:“不过局势既是已然到此地步,即便是担心麻杆子子后头还有猎手,但那狼总是要咬上几口,扑腾两下子的。否则若事后证明,真的被一根麻杆子给吓住
了,那这狼群就有些不好带了。”
丁树皮连忙大声表示:“大人所言极是,小人随侍大人左右,每听大人有高屋建瓴之语,都只恨爹妈给小人少生了几个脑子,使得小人不能领悟大人微言大义之万一。”
赵栓看向韩复的眼神则有点懵。
如果这么说的话,王光兴好像还是要派人来打一架?
可听韩大人的意思,是明知如此,却一点都没有要退去的打算。
咱们这个韩大帅,他是真的服了,真就是张老道说的那样“以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每有惊人之举”啊!
再看一枝杆,赫然见此人脸上神色,更加跃跃欲试。
这真他娘的是个疯子,而且还是对韩大人胃口的疯子,搞不好以后就爬到自己头上了。
赵栓心头瞬间涌上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丹水右岸的旷野之上,东风吹拂,草木低伏,两股人数悬殊的骑兵,隔着两箭之地遥遥相持。
一时之间,除了战马嘶鸣和猎猎风声之外,再无半点动静。
在这无言的静默之中,气氛反而骤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