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亲自带着全县领导班子,前来守备府问安的陈智,听说韩大帅大清早就单枪匹马,渡江去光化县见侯御封的消息以后,这位谷城县令大惊失色。
是真的大惊失色,一张脸霎时变得雪白,不见半点血色在上面。
糊涂啊,大帅糊涂啊!
本来昨天韩大帅在谷城县官绅眼中,在他陈智眼中,除了稍稍年轻,长得过于帅气,以至于会让人下意识对其能力产生怀疑之外,其他的一切,几乎完美的符合了陈智等官绅对于“英主”这个概念的一切想象。
韩大帅到襄京不过半年,就练出如此雄兵,席卷全襄。
观其手腕和气魄,丝毫不逊于早早成名,如今雄镇一方的吴三桂、左良玉等人。
陈智这些人,既谈不上对大顺有多少忠诚,也并不全都是心怀故国。在此乱世板荡之际,大家也就是随波逐流而已,对于前途都非常的迷茫。
因此,当冯养珠被杀,襄樊营入主谷城以后,大家刚开始只是觉得,这不过是冯养珠换成韩再兴罢了,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经过几天的观察,尤其是见过昨天韩再兴的表现之后,不仅仅是陈智,而是谷城官绅一致认为,此人必成一时之豪杰。
结果就在大家都以为,终于上了一艘能载着他们抵达光明彼岸,不再风雨飘摇的大船的时候,你告诉我掌舵的跑。。。。。。跑了!
不对,比跑了还要严重,是送死去了!
冯养珠是贼性不改,而侯御封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韩大帅单枪匹马的跑去见侯御封,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文昭兄,你为何不劝一劝韩大帅啊?”陈智眼泪都要下来了。
“陈大人,我家大人行事,向来是乾纲独断,哪里是兄弟我能够劝得住的。”王宗周立在阶前,面露微笑的说道。
"。。。。。。。。。。。。。。。。。。”
陈智一连说了三个这,才组织起不那么激烈的言辞:“大帅固然气贯青云,胆撼山岳。但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帅怎能。。。。。。怎能以身饲虎,行如此弄险之举呢?万一有不忍言之事,全襄百万生民,又还能依仗谁人?”
陈智虽然想要表达的不那么激烈些,但说到最后,还是情绪进发,带上了点诘问和指责的味道。
韩大帅,您不能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啊!
王宗周还是先前那副表情和语气:“陈大人的这个问题,也是兄弟之前问过的问题,你猜我家大师如何说?”
“韩大帅是如何说的?”陈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王宗周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向了守备府对面的一堵长长的墙壁。
那里张贴着襄樊营的安民告示,以及宣教队粉刷的标语。
陈智回头看去,只见那标语上写着两排大字,他轻声念道:“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他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直到第三遍念完,陈智再度看向王宗周,喃喃说道:“文昭兄,大帅即便是想要招抚那侯御封,或可传谕对方,或可另外派员前往接洽,单枪匹马前去,实在是险了些,太险了些!”
“巧了,这也是兄弟问过的问题。”
王宗周这次不等陈智追问,自己就先行说道:“陈大人方才说的都是道理,可侯御封就是不来谷城怎么办?派人接洽,在我襄樊营刚刚奇袭谷城的情况下,如何取信封,取信光化县?带兵马护卫前去,看似稳妥,实则
更添光化军民的戒心,昨天侯御封率部在汉江北岸设防,便是明证。届时候御封闭城不纳怎么办?打吗?”
“这……………”陈智一下子哑口无言。
想了半晌,才讷讷说道:“虽然如此,但此事毕竟可以徐徐图之嘛。”
“恭喜你文昭兄,你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王宗周拍手笑道。
陈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文昭这是在模仿韩大帅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