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之镜后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也和沈卿言一样看着地上那把剑。
沈晚棠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若说她与沈卿言关系好,两个人相处起来却十分僵硬,甚至是暗流涌动,藏着不知谁的厌与怨。
若说她与他关系不好,却又会在危急关头将命剑交给对方,不是默契便是足够的信任。
不由得,他无端回忆起曾经诸多似曾相识的往事来……
“你在想什么?”一旁的云岑不经意间觉察到他脸上的悲戚之意,心下闷闷的,说不出的奇怪和别扭。
于是,她安抚道:“我们不会有事的。”
虽是如此,可萧之镜还是没法让自己高兴起来,但依然欣慰于云岑难得的主动,便扬唇笑开,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都还没骗到手,我怎么会出事?”
“自作多情!”云岑一把拍开他的手,“我说的是我和你,我们不会有事的。”
萧之镜看着她,脸上的笑更深了。
而这一幕被沈卿言尽收眼底,他们之间虽没有太多的触碰,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亲近,这种亲近是远超出他认知中的亲密,非兄妹,非好友,更非夫妻,但也正是这样不近不远的关系才是最好的,不是么?
沈卿言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隐约有一个念头告诉了他否定答案。
他将地上那把剑执起,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从前那样不近不远的关系才是对的……
手中握着的剑生出排斥抗拒之意,在他的掌心中开始挣扎起来,无形的力量逐渐反噬在他的手上,他意识到了什么,执意收紧手用力握紧师妹的断情剑。
不多时,“啪嗒”一声,血珠和剑一起滚落在潮湿的地面,血腥味在牢狱中蔓延开,香甜的血引得这些饿狠了的魔族开始叫嚣起来。
沈卿言似无所觉,缓缓摊开手,眼神无波地看着几乎麻木、血肉模糊的掌心,从始至终都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依稀记得曾经——
“师兄师兄!”十岁的小姑娘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嗓音稚嫩,透着孩子气般独有的纯真与烂漫,她从身后突然出现,一头撞在他的身上险些摔倒,“唔……”
他下意识用手拖住她的额头,松手时,指尖轻轻拨动她有些湿润的发,上面残留的水珠滚在指腹上,指腹轻轻摩挲着,看了一眼她湿濡的衣裳,温声问:“去哪玩闹了?”
他的语气下意识地温和了几分,可自修了无情道后他的情绪越发地淡去,几位师叔也时常说起他越发不近人情,说话总像是在训人和质问。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师妹听了他的话后,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见此,他不禁蹙起眉,望着她,心中的怪异和陌生油然而生。
“晚棠没有胡闹,方才只是和两位师姐说了会话,然后在寻师兄的路上不小心摔进池子里了。”小姑娘也摸了摸自己额前湿润的发,低着头默默等着师兄训斥。
她想,等师兄训完不生气了她再说话。
“我给你的那些心法可修了?”沈卿言看着她这副可怜模样,心中柔软了几分,可却忍不住训诫道:“你若修为精进,往后便不会再落水,也不会一个小术法也使不出。”
话音落下时,他的指尖凝出灵气,术法落在小姑娘的身上,将她湿濡的衣物都恢复如初。
紧接着,他将一道符贴在她的额头,符箓消散,符咒却被打入了她的脑海中。
他说:“回去将此术练到学会为止。”
“啊?”
小姑娘有苦说不出,像她这样的废柴体质,就算说自己学不会,也没人能够相信她,宗门里排倒数第二的一位外门师弟好像把基本的术法都学会了,只有她一个都没学会。
怎么会有人笨成她这样呢?
她没有反驳师兄的话,而是把身后藏着的剑递给他,一时间明眸皓齿,笑得乖巧:“师兄,你看看我炼出来的剑,我觉得还是挺好的,就是……”
她支支吾吾了一声,才红着脸说:“就是还只是个凡品法器而已。”
沈卿言接过她手中的剑,本想说点什么,却在触及师妹的明眸时沉吟片刻:“回去练剑,命剑过几日再来拿。”
“哦。”小姑娘看起来不太开心。
他顿了顿,忽然问起:“师妹的剑,名为何?”
此话一出,小姑娘又笑了起来,望着他道:“不如师兄起一个吧!”
“不行。”
几乎毫不犹豫,他出言拒绝。
每个人的命剑于炼剑人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他可以助她将剑升至灵品法器、天品神器,可却唯独不能为剑命名,否则此剑便会是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