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言接过他手里的乾坤袋,视线落在上面。
“师妹原本是让我交给无行神君的,可无行神君多年潜心修道不问宗门事务,弟子想着还是呈给真君看看。”
沈卿言应声后进了屋,将整个乾坤袋中的卷轴全部一次性取出放置在一旁存放书卷的架子上,几乎堆满了整面墙。
他随手抽出一卷,缓缓展开。
卷轴上的字歪歪扭扭,一笔一画勉强拼凑成字,一眼便知是书写之人存心玩闹。
他浅浅将这卷轴的字扫了一遍,最后心中默念三个字——覃长乐。
显然是师妹偷了懒,让人临摹之作。
沈卿言对此心如明镜,可却面不改色地再度抽出一卷,脸上并无半分责怪的意思。
他将卷轴展开,上面的墨迹如行云流水,遒劲有力,神韵天成。
五分像他,八分像师妹,却并非师妹所书——为男子所书。
他的动作微顿,又抽出几卷,找到师妹的笔迹。同他的笔迹一模一样,就连落笔的一些习惯也神似。
不由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少女趴在长案上一笔一笔临摹他字迹的画面。
有时师妹会趴在长案上睡着,沾染着浓墨的笔被她攥在手里,掌心皆是黑墨。他见到后便会上前抽走她手中的笔,用白绢轻轻将她掌心的墨擦去,而当他要离去时,师妹又会依赖地抓住他的手不愿放他离去……
沈卿言将卷轴重新归位,看着眼前堆满的卷轴,黑眸逐渐与屋内的昏暗融为一体。
良久之后,青年的视线强行从卷轴上移开,打开门再度走入了太清池中。
他阖上眼,凝神悟道,将一切杂念摒弃遗忘。
最后彻底无动于衷,归于平静。
—
外门远比内门要热闹许多,这里少了很多竞争,多了一些童趣。
乔瓒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晚棠师妹所在的院子和内门截然不同,这里仿佛充满了人烟气。
“哇!长乐,这个肉好吃!你快尝尝!”
“忙着呢,枣枣你快喂我一口海棠花糕!累死我了!”
“谁让你又惹沈师姐不高兴了,你下次离她远点就好了……喏,张嘴。”胡枣枣从桌上拿着块点心蹦跶着过去,一口塞进覃长乐嘴里。
覃长乐咬了几口,然后继续练起剑来,她苦着脸道:“你说得对!这个大魔头阴晴不定,我得离她远点,不然她看我不高兴又罚我练剑,让我白天练剑,晚上也练剑,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一旁带着一群孩子在院中吃饭的李没听了覃长乐的话不禁呵呵笑了几声,扬声道:“你这丫头,就没发现自己修为见长吗,也算是因祸得福啊!”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覃长乐哼哼两声,可心底却还是有一丢丢的开心。
“这福气给我?”李没挑眉,放下筷子,道:“正好求之不得。”
“无虚宗内门的剑法,学会了岂不更好?”
闻言,乔瓒看向挥着剑的覃长乐,的确是内门剑法,这个沈晚棠还真是目中无人,为所欲为。
“道长,不知你是要找谁?”李没转头看见生人后,便问起乔瓒。
还不等乔瓒开口,覃长乐便收了剑朝他跑了过去,扬起笑脸:“乔师兄!”
“长乐。”乔瓒也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最近进步很大。”
覃长乐嘿嘿傻笑起来,问:“乔师兄也是来找师姐的吗?”
“也?”乔瓒下意识反问。
“对啊,就像李先生和苏师兄一样,他们都是来找师姐的。”
“苏师兄?是谁?”乔瓒皱眉。
覃长乐指了指屋子,“你进去看看就认识了,苏师兄现在整天闲着没事就喜欢追着师姐,话好多的。”
听完她的话,乔瓒的脸色有些微妙。
孤男寡女整日共处一室,晚棠师妹的确修的是无情道吧?
他本来就是忽然想起随便来看看的,对于晚棠师妹的私事他也不欲探究,可……沈晚棠是清玄真君的师妹,若是她真的动了情,那便是违反宗规的——因为她主修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