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卢谓无轻咳一声,发声:“惠及,今日之事我听你阿娘说了,既然你嘱意闫家姑娘,当初就不该拒绝相看。你素日作风乖戾无常,但这是终身大事,由不得你儿戏,稍后便让门倌准备马车,你亲自将闫姑娘送回城东,择日我再请媒人登门拜访。”
这话不无训斥,条条打卢行歧不循礼法,他低头乖乖受着,掩饰着眼神示意闫禀玉。
城东自是回不得的,因为那本就不是闫禀玉的家,回去就露馅,招来更大麻烦。媒人就更不可了,遁前生对于她是黄粱一梦,要这仪式做什么。她偷偷在桌下给卢行歧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世叔,我不想回城东。”
“为何?”
闫禀玉直截了当:“因为我想和卢行歧在一起,我喜欢他。”
她只是正常表白,但在卢谓无眼里是惊世骇俗之言,“你你你”个半天,话呛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萧良月也愣住了,看着闫禀玉认真的坦然模样,眼中渐渐有了欣赏。
一旁伺候的嬷嬷和婢子皆都瞪大双目,忘了表情管理。
卢行歧在现代待过,完全能够接受,所以以一种生趣的态度去看待,更有对闫禀玉机灵的喜爱。
“你们既没相看,也未合八字,亲也没订,自是不能在卢府待的。既然喜欢,那我就快些派媒人上门,去与你家长辈商议,你好早些嫁过来与他相守。”卢谓无充满耐心,企图说服这位直抒胸臆的奇女子。
“世叔,我不需要这些。”
语言交手,卢谓无似是对闫禀玉有了一丝了解,太阳穴猛跳地问:“那你想如何?”
现场人的目光,闫禀玉不是没感受到,此刻她应该是一朵棉花,面对众多复杂视线,也只是“duang”地弹了一下,毫无受力。
“世叔,我只想待在卢行歧身边,望您成全。”她忽然起身,以坚定的表情,朝卢谓无深深鞠躬。
卢谓无着实被吓到了,毫无威仪地弹跳起身,他面对这个姑娘跟鬼打墙了一样,于是炮火转向看好戏的卢行歧,“卢行歧,你是不是给她使了迷魂术?”
卢行歧并指向天,忙自证:“天道在上,阿爹,我冤啊!我没有对闫禀玉使用迷魂术,或许是你儿实在惊才风逸,她痴心于我。”
闫禀玉眉头一抽,不好反驳。
论到底,还是卢行歧的错,要不是他私自将人姑娘带回卢府,能有此时这场面?卢谓无不信他那番花言巧语,要动家法,“看你嘴硬!来人,将卢行歧带去慎形堂,领钝刀罚。”
外面有高壮随从涌入。
钝刀罚,是钝刀子割肉的意思吗?闫禀玉被吓到了,加上先前卢行歧营造的卢谓无形象,她先入为主地认定这是位会施暴力的家长。眼见随从来请卢行歧,她慌忙冲到他面前,张开手臂保护,振振有声道:“我与卢行歧已有肌肤之亲,世叔要送我回去,要罚他,那我就不活了!”
遁前生是有要事做,伤了影响行动,如果胡言乱语能免卢行歧受皮肉之苦,那她乐意胡说八道。
卢谓无彻底懵了,然后在嬷嬷们的惊讶声中清醒,扬手就去打卢行歧,“你这浑小子!正道不走,专行歧路!”
老话常有,名字便是谶言,这不一语成谶,卢谓无悔恨极了,给这逆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卢谓无习武,手掌铁一般瓷实,闫禀玉挡在卢行歧身前,他不敢下死手。
但卢行歧赌不起,阿爹的掌力他能挨,闫禀玉受不住。于是假装崴脚,抱着她摔倒,用自己的身体做软垫,护住彼此。
正厅乱作一团,闹哄哄的,卢庭呈奇怪地穿过天井,拨开随从队伍,看到抱着一名女子躺在地上的卢行歧。
“哥,你在干嘛?”
卢行歧终于见到同馨,冲满是疑惑的他扬脸一笑,“二弟,你回来了。”
卢庭呈很是稀奇,他哥扬起嘴角,那弧度,感觉快笑裂了,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
“卢谓无,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改改?孩子们两情相悦,何必守那死礼?”萧良月默了大半天,忍不住爆发了。
卢谓无受着妻子责骂,再看躺地上的卢行歧,紧紧拥抱住闫禀玉,看不到脸也想象得出的得意。他吐槽地骂了句:“真是老树开花,惊世骇俗!”
好吵,每一个人,卢行歧笑着笑着,忽然就湿了眼角。好真实的感觉,所有人都真实地存在着。
第126章圆满
闫禀玉从卢行歧怀里抬起头,见场面喧哗,各有各的事,无人顾及到他们,松了口气。
卢行歧看她这幅心石落下的轻松,笑问:“你知道钝刀罚是什么吗?”
“是什么?”
卢行歧用手肘撑地,微微抬身在闫禀玉耳边说:“就是用未开刃的刀去磨脚底板,叫人哭笑不能。”
“就这?”她秀眉纠结,很是不可置信。
“禀玉,还没到你嚷嚷着不活的境地。”卢行歧乐得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