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窗户是雕花木窗,院子里灯光扫过,在墙上投下繁复的光影。
是刘家夜巡的人,现在是凌晨十二点,闫禀玉发现规律,他们每半小时巡逻经过一次。
但是无声,一队人马不至于脚步这么轻。
闫禀玉察觉有异。
留园的格局是正厅带三间卧室,由连廊连通,园地皆铺碎石子,院子角有一丛青竹。韩伯就歇在隔壁,好不容易睡着了,怕打扰到他,闫禀玉起身轻声喊:“卢行歧。”
话音刚落,卢行歧就现身了,他应该一直在附近。
他站在门背问:“怎么了?”
闫禀玉走过去,“外面怎么没声了?”
“我在房间设了禁制。”卢行歧解释。
“设禁制干嘛?”闫禀玉预感又不妙,“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吗?”
卢行歧只说“或许”,却不道明原因。
闫禀玉转脸看向木盒,他们取走双生敕令时,刘家主似乎不太情愿。自从知道这里有数百鬼魂,她怎么看这宅院都觉得阴森,再无舒服之感,还是别生事端了。
“是不是因为那对双生敕令,你要来有什么用?要不……还是还给人家吧。”
卢行歧顺手检查门闩,满不在乎地道:“既赠予我了,哪有送回去的道理?”
“从进刘家开始,你就一副挑唆姿态,在别人的地头分毫不让。”闫禀玉越来越觉得他是故意的,“卢行歧,你到底是来寻人问事的,还是想做什么?”
门闩稳当,卢行歧又转去窗前,试着推,看能不能推动。
闫禀玉见他自顾自折腾,开始恼怒,“肯定是你今晚惹到别人了,快把东西送回去,好换我们安生。”
卢行歧忽然转身,盯着她看,“你以为刘凤来作为门户之主,能如此浅薄?”
“什么意思?”
“从我们一进入伏波渡,他就已经疑心我们,一来一往的言语不过是试探。”卢行歧说。
他的意思是,即便没有今晚这些事,也注定不太平吗?闫禀玉的心情沉了下去,“你怎么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们?你们两家不是旧识吗?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卢行歧没再多言,嘱咐道:“双生敕令未驯熟,别碰桌上的木盒。还有切记,今晚外面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出门。”
他说完,脚步向外。
闫禀玉追问:“你要去哪?那……那韩伯呢?”
“我有些事做。韩伯神魂不稳,我施法让他昏睡,他不醒便无碍。”卢行歧头也不回地说。
突然,有什么拖住了卢行歧动作,他疑惑回头,看见闫禀玉。她头低垂,手指捏住他袖子一角,声如蚊蚋,“卢行歧,这里有好多鬼……”
卢行歧低眸望她,心底软了几分,语气却不容让,“你身正,三火势旺,寻常阴魂惧你,切莫害怕,让鬼物得势。”
闫禀玉慢慢松手。
“闫禀玉,刘家后罩楼左侧,是否有个偏门?”
她抬起头,点了下。
“好。”卢行歧抬手灭掉房内的灯,然后说了一句“在此等我回来”,便遁形离开。
闫禀玉站在黑暗的房里,有些茫然失措。
木盒黑漆漆一小团,她看着看着,走去床边抓个枕头,将木盒严严实实遮盖住。
“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出门……闫禀玉,一定要记住,别出门……”
闫禀玉躺在床上,自我提醒一遍又一遍。房里设了禁制,异常安静,只有月色透过木窗而移动的月影。
卢行歧如此着急,今晚会发生什么?
闫禀玉不禁想,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像是有强迫心理,她数度看向桌上被枕头压住的木盒。
里面的纸人,也附着魂魄……
念头重复,视线里的黑暗似乎流动,生成了人脸轮廓……
闫禀玉赶紧闭上眼睛,背过身去面墙,干脆阻挡住目光,以绝胡思乱想。